站在辦公桌前等了幾分鐘，校長才抬頭開口道，“老楊，這上午八點多的，你有事？”
校長口中的老楊就是初一年級教導主任，老楊立刻賠笑道，“校長，一年級六班的趙學強又犯事了，今天大早上就翻牆出門了，去李占民家裡做了一頓飯菜帶回來，高價賣給其他住校生。”
“這性質太惡劣了啊，校長，以我看隻用罰站、打手心之類懲罰措施，他屢教不改，是不是可以升級下？比如叫他父母……”
校長輕咳一聲，“食堂飯菜做的那麼差，有同學靠著自己的廚藝帶飯菜回來賣給不吃大食堂的同學，這是食堂的問題。”
“他翻牆私自外出是不對，罰他承包六班一星期的衛生吧。”
老楊有點急，但他不敢急，試探問詢，“校長，趙學強家裡？？我覺得這個學生有問題啊，他是資料上的八歲？因為小學多次跳級上來的？這不對啊，哪有八歲的孩子就一米四五高的？”
“看他翻牆出校的熟練輕鬆度，這麼小就屢次挑戰食堂的威嚴，屢教不改……”
“天天喊著讓一頭豬去食堂當大廚，都比幾個大師傅做的好吃，這句話都快成為咱們學校的黑曆史了。”
校長再次輕咳一聲打斷，“按我說的做，不該問的彆問，我說最後一次，你要是覺得勝任不了教導主任的工作，我可以讓人幫你抗一抗擔子。”
楊主任立刻道，“好，我這就去做，通知六班班主任。”
等楊主任閃人，關好門。
某校長急忙抓起電話打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趙學強什麼來曆身份，但這是教育體係裡，吉這邊最大的那位，讓秘書單線送來的，住校生，每周隻有一天周末能出門休息。
區裡，市裡一群領導都沒一個人知道。
他區區一個第六中學初中部校長，何德何能啊……不過還好的是，在他觀察下，八歲，好吧，校長也不太相信趙學強才八歲，那明明是十歲以上的身高才對。
這才90年代，內地生活哪怕是春城這省會城市，水平也遠遠沒有太富裕，甚至大下崗潮流正席卷東三省。
窮困貧瘠才是春城常態。
而趙學強的身高，體格、學習能力，運動能力都是吊打很多十一二歲的男生，也是學生群體最受歡迎的明星人物。
長得帥，成績好，做飯好吃，操場上最靚那個仔。
很多學長學姐都是故意花高價從他手裡買飯的，不隻是飯做的真好吃，更因為他是學生群裡的風雲人物啊。
校長都知道，那孩子可能就是他這個小校長接觸的最大大腿了，教育方麵一哥秘書單線送來……
“劉秘書，我是第六中學的老郭，對，對，就是學強那孩子又去勤工儉學了，違規外出，我讓六班罰他承包班裡一周的衛生清潔，這沒問題吧？”
“沒問題？那還，那就行，我知道了。”
其實這個年代中學裡的棍棒教育，也很暢行，脾氣爆的老師沒少……但對於趙學強，看起來像是十一二歲的身高體能，送來之後調皮搗蛋各種違反校規，頂格處理就是打手心板子，罰站、打掃衛生，跑圈之類懲罰。
上麵是給他這樣定的，普通如打掃衛生，罰站、跑圈懲罰，郭校長根本沒必要向上彙報，至少劉秘書是那樣說的……但不彙報才是真傻。
掛了電話，郭校長想了想，還是鬆了口氣。
時間一晃到了初一下晚自習了，他才踱著步走去了六班，然後就看到六班裡歡快氛圍很強烈。
一群初一甚至初二學生，都在義務幫趙學強打掃衛生。
“強哥，我幫你擦玻璃，下次你做飯多賣我點，我能點菜麼？放心，點菜的錢我出。”
“阿強，很多港島電影裡都是這樣稱呼人的對吧？阿強我幫你對齊桌椅了，明天幫我做頓小雞燉蘑菇行不行？”
“你上次燉的也太好吃，我在大飯店裡吃的都沒那麼香。”
“強哥喝水不，我幫你去倒……”
…………
隔著玻璃看到六班裡的歡快氛圍，郭校長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個靚仔做的飯真有那麼好吃？他知道去年夏天入校後，第一次吃大食堂，這個靚仔就摔了碗，怒罵放頭豬去做飯，都比做飯那些大師傅做得好。
當場驚豔驚呆無數學生，包括食堂夥夫。
事情驚動他那裡時，已經發展成夥夫想要打人，被趙學強一群同學阻攔者……沒有然後了，學校食堂夥夫做飯不好吃，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六中雖然有很多很多住校生，從周日下午進校直到下周六才能出校，但家本身就在六中附近幾條街的，是可以回家吃住的。
趙學強的同桌李占民就是那樣……很多學生不想吃食堂了，也會在吃飯時間段讓李占民那類學生幫忙外出代買飯回來的。
一般都是吊爐餅、韭菜盒子、餡餅之類。
一個不在學校吃住的學生，其實也幫不了多少人代買，幫的人越多花費時間越大，那都是看交情的。
最初不吃食堂的趙學強就是讓李占民幫他代買飯，後來嫌棄代買的也不好吃……被人吐槽，激起了少年人的叛逆心。
他反正吧，成績一直是年級最前列，休息天跟著李占民去他家裡學做飯，兩個月，也等於隻是幾個星期天的學習，就有了遠超街頭小吃的水準。
再然後李占民家都成了趙學強的個人廚房了，往往也隻是做一頓兩頓大鍋菜，大量帶回來，以比食堂大鍋飯略高的價格，賣給同學們。
聽說就春節寒假前的短短時間，從11月到1月兩個多月，那家夥似乎就賺了上千塊，淨利潤！
不差了，這年頭上滬平均工資上千元了，但吉這邊是遠低於上滬的，這還是趙學強往往兩三天翻牆一次出去做飯，兩三天隻做一頓，
而不是一天三頓都做。
真要一天翻牆跑三次，郭校長都會不好意思的。
在郭校長狐疑那小靚仔廚藝到底怎麼樣，有多好時，六班班主任過來了，“校長。”
說完班主任也是苦笑著看向教室內，裡麵氛圍似乎有點太和諧了，這群吃貨學生……
郭校長好奇道，“現階段小趙同學的學習成績怎麼樣？”
班主任這才一臉痛心道，“我就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如果他每天摒棄雜事，妥妥清北之姿啊，天天跑著玩，還兼職當廚師，勤工儉學？”
“我能不能和他父母聊聊，這孩子應該全心培養在學習上啊，一樣的課程，開學不到一個月就能自學完半年教程，我指的是全學業而不隻是哪一門。”
“這是對他天資最大的浪費啊……”
“就算這樣，他英語、語文、數理化經常滿分，不是因為他隻能考滿分，而是總分隻有那點數。”
郭校長笑的合不攏嘴，“你這意思是，他可以跳級念初二了？”
六班班主任立刻變了臉，“沒，沒有，我意思是可不可以走競賽路線？他才八歲，年齡太小，童心未泯啊，我感覺自己可以加加擔子，一年接一年隨著六班向上走，到了初三考高中，他絕對有咱們春城第一的實力。”
郭校長笑容更大了，“那你還讓老楊為了一點賣飯的破事去找我？”
班主任也急了，“不是，我心疼這孩子過得苦還來不及呢，小小年齡就要自己掙錢花……是楊主任不聽我的啊。”
他隻是班主任，強的過年級教導主任？
楊主任那麼急著做事，無非是承包食堂的夥夫裡，有他親戚。
那邊想針對趙學強的違規行為搞事，開除什麼的？班主任才是第一個不答應，要急上火的，你知道班級裡有這樣一個超級學霸，超級聰慧的學生，對班主任是多麼強烈的開心炸彈麼？
趙學強去年入校一個月後，自學完所有教材課程，月考裡直接製霸了，他開心的主動跑去說，你以後彆讓李占民幫你代買飯了，想吃什麼去我家……
去了一次，就被對方嫌棄這飯還不如李占民買的好吃。
班主任也很無語，然後他也不得不承認，在自己買過趙學強在李占民家裡做的大鍋飯後，他都覺得挺香，比下館子超值多了。
………………
新的一天，六中迎來早讀時。
趙學強再次沒現身……大通鋪宿舍裡睡大覺，他是睡到吃早飯時才起來洗涮並吃上了李占民帶來的早餐。
“強哥，聽說了麼？楊恭茹要來咱們春城拍電影啊，楊恭茹也太漂亮了，我要是能在現實裡見她一麵就好了……”
說完這話，李占民直接陷入了美夢中。
趙學強瞥了對方一眼，滿臉的看不起，楊恭茹太漂亮了？這什麼眼光啊，再說女的漂不漂亮關他屁事，哪有遊戲好玩？哪有足球和籃球好玩？
不過……他好像可以去見見楊恭茹，讓她幫自己搜集一批最新的遊戲機和遊戲？
其實他就是趙安，原本是六歲的時候，天天不想上課，不想去學校，提前用一個月自學完小學一年級課程，想要玩到下一年正經的二年級開學在讀書。
被允許了。
趙安狂喜，一年級隻上了一個月的學，太開心了。
等二年級開班？他用半年自學完了小學其他課程，再次申請，哪知道他老爹趙東淮不講武德，96年暑假後直接把他送來念初一了。
趙安那真是狂怒，沒卵用，被父母男女混合雙打打的沒脾氣。
他在家裡沒一點人權啊。
不過小學一年級瘋狂那些歲月，還有二年級春節開始到暑假結束，李智、楊恭茹這些他媽媽的拎包小妹們，也沒少討好他這個大少，在他這裡就是個送各種遊戲機，幫他收集遊戲機的工具人啊。
好懷念那一係列輝煌的遊戲大作啊。
吃完早餐問了李占民，楊恭茹在哪拍戲，小李哪知道啊，他隻是聽了個風而已，搞的趙安都有衝動，跑去用公話聯係小楊了，他記得對方的電話號碼。
無非是趙東淮送他來讀初一時就說的很清楚，你若是讓外界知道你的身份，哪怕隻有一個人知道，也會立刻換學校。
內地天南海北那麼大，那麼多初中，反正你不是自學的快麼？換學校也不影響你成績，你喜歡的話可以天南海北，一直生活在轉學的路上。
他知道，他老爹絕對說到做到。
更坑孩子的是他老媽簡直沒一點腦子，從來不幫他說好話，而是他爹怎麼說，他媽就怎麼做，有了他妹妹趙妍後，小趙妍明顯吸引走了他媽更多關注和疼愛度。
還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疼他。
可教育方麵，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沒一點發言權。
在六中讀了半年書，他也有點喜歡上這裡了，因為這是不借助爹媽名氣，他靠自己能力成為孩子王……
“還是算了，先不急著要遊戲機了，等我長大了，一定要逃走，再也不回家了。”
今天還是有一節體育課的，他感覺可以先虐虐同學們過下癮，不對，等自己多掙點錢，可以在李占民家裡買大彩電，買各種遊戲機啊。
一想到這裡，原本對於做飯賺錢的事，更多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外，順手賺點零花錢，因為他能拿的零花錢，就是同學圈裡的平均值……
不管私下他怎麼從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甚至騙趙妍的零花錢，他老爹都能提前搜走，劫走。
誰能體會到他的苦？感覺他在老爹麵前簡直沒一點秘密。
平均值的錢真不夠花啊！
下定決心後，趙安果斷開口，“占民，我去你家裡做飯，中午做大餐，好吃的，賺錢，賺夠了錢買等離子大彩電，放在你家，咱們再買遊戲機玩遊戲。”
李占民一下子不記得楊恭茹是誰了，“真的？你賺錢給我家買彩電？強哥，這不合適吧？”
楊恭茹哪有遊戲機重要？！毫無可比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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