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比之陳國要更加繁華的地方,典籍如海,賢士如雲,天下之聖地也,那裡一定會有人解決我的問題吧。
在母親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我離開了家中。
三日之後,我抵達了周都,拜見了博士,入太學之中。
太學的課程涉獵範圍極廣。
天文、地理、人倫,無所不學。
《詩》《書》《易》《曆》《禮》《樂》無所不覽。
文物、典章、史書無所不習。
我在太學中學習了三年時間,學會了很多。
後來,太學博士又推薦我進入守藏室為官。
守藏室是周都的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書,汗牛充棟,無所不有。
這下當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我又用了三年,通讀了守藏室內的所有藏書,沒有遺漏,對於文章的理解也漸臻佳境,漸漸通曉了禮樂之源,明白了道德之旨。
三年後,未滿二十歲的我任職守藏室史。
天下文人,皆知我名。
但是,我的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
這個世界的本質到底是什麼?
天上之天有何物?
神明因何而存在?
在明白了很多東西後,這些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答,相反,他們更讓我困惑了。
我終日沉浸在這些問題的思考中,茶不思,飯不想,但我沒想到,我還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就發生了一件將我所學的一切全部推翻,甚至讓我開始懷疑世界的事情。
——
“所以……這是一篇自傳?”
顧北皺著眉頭,看著諾諾一點點慢慢將帛書翻頁。
因為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能讓這本帛書完整保留到現在,但是翻閱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防止損壞。
昂熱還在邊上一點點梳理文章的內容,他的文化水平是不錯,但是文言文這種東西是天朝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天朝人隻要打眼一看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文言文,對於西方人來說無異於天書。
顧北抓著頭發道:“這故事也沒什麼特殊的啊,和《史記》裡的記載差不多啊,難不成這是老子寫的一本自傳?那這應該是世界上第一本自傳體了吧?”
顧北嘴裡說些有的沒的,諾諾翻開下一頁,沒有急著翻譯,而是順著顧北的話說到:“至少,我們確定了這個李耳就是我們知道的那位老子,而且,故事的重點應該還在下邊,在那件推翻了老子所學的一切,甚至讓他懷疑世界的事情上……”
“……你覺得會是什麼?”
昂熱也反應過來。
三人對視一樣,異口同聲:“龍。”
一個能夠讓博學者對於自己所處的世界產生懷疑的事情,那必然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
那種無與倫比的衝擊感,甚至比混血種第一次知道炁這種東西的時候要更加震撼。
顧北催促到:“快,下邊呢?”
諾諾低下頭去,翻譯起接下來的故事……
——
那一日,靈王喚我入宮。
會麵地點在王的書房,我抵達的時候,王正在批閱奏章。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好批閱的,如今的形式已經修建明了,諸侯自立,王畿所屬越來越小,國將不國,大周氣數已儘。
那些所謂的奏章,不過是諸侯們為了麻痹周王,釋放出來的一點點迷霧。
王上自然是明白這些的,不過這麼些年卻依舊堅持穩定著王室的存在。
我知道,靈王是在守著姬家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至少,這塊布不能因為他掉下去。
王看到我,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筆,指了指一旁的蒲團:“先生坐。”
我端然落座。
王問我:“先生可知如今的天下?”
我猶豫了一下,點頭稱是。
王慨歎:“大周,危矣。”
我不知道說什麼,如果是彆的臣子,這個時候應該抱著王的大腿,哭喊著自己誓要與王上共進退。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心裡真正的想法是不是這樣就是了。
但是我不會這些。
我自入朝以來,就一直與書為伴,守藏室史是個清淨活,也不用和朝堂上那群酒囊飯袋勾心鬥角,平白耗了心神。
所以我和其他人之間好像在無形之中隔了一層厚厚的障壁了。
不過這樣也還好,我樂得清淨。
但也不是沒壞處,就比如現在,我思考著是繼續呆立著不動,還是跪下抱王的大腿。
好在王沒有給我抱大腿的機會,他從位置上站起身來,拉著一張蒲團,坐在了我的麵前。
我們靠的很近,中間隔的距離連一張方桌都放不進去,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王。
但我並沒有心思去看王的臉,因為在王坐下的一瞬間,周圍的侍衛也一起動了,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將我和王圈在其中。
我問:“王,你這是……”
王搖了搖頭:“你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立刻轉身離開;第二,聽完我說的話,然後幫我一個忙。”
好家夥,我這輩子還沒見有人求人幫忙的時候這麼豪橫的。
不過,誰叫他是王呢。
我可不想被叉出去砍了腦袋。
而且,冥冥之中我有一種感覺,或許這一次,我真的會接觸到世界的真理。
真好笑,我博覽群書都沒有觸碰到世界的本質,和王上談談話就有了?
我沒有在意,但內心的欲望依舊讓我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的開懷,笑的肆意。
我第一次見王上笑,現在的他不像是王,更像是一個了卻心願的普通人。
王看向我,我卻感覺有些冷。
什麼時候突然刮風了?
還有……雪!?
這炎炎六月,如何有雪!?
我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那一圈侍衛不知怎的消失不見了,我和王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王宮,而是一處冰天雪地。
我看向王,卻隻看到了如太陽一般耀眼的金。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