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裡雅斯特號迅速接近不遠處那個模糊的物體。
可惜距離太遠,熔岩的光不足以完全照亮那東西。
顯示在屏幕上它隻是幾百個昏暗的像素,跟拿著一台傻瓜機站在100米遠的距離上拍一隻蒼蠅似的模糊。
芬格爾、楚子航和凱撒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屏幕,試圖用肉眼幫助分辨。
時間一秒鐘一秒鐘減少,每一秒鐘都是他們用葬身海底的危險交換回來的。
“要是諾諾在就好了……”凱撒盯著屏幕輕聲說。
諾諾的特長是“側寫”,那種神秘的想象力能讓她憑著模糊的感覺猜出那東西是什麼,比他們三個在這裡大眼瞪小眼要輕鬆多了。
但凱撒大概不僅僅是這個意思,另外兩人多少能感覺到。
對於凱撒這種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體驗儘可能多東西的人來說,這是生命中重要的時刻,這種時候誰都會想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不是嗎?
就連芬格爾都莫名其妙想起了eva。
尤其是在旁邊還有楚子航和守護在潛艇外的夏彌這一對的時候……話說回來,夏彌呢?
幾人同時注意到了這個盲點,楚子航試探地叫了一聲:“夏彌?”
可是已經沒有了回應。
這不對!
他們多多少少猜到了夏彌的身份,根本想象不到在這片海域中有什麼是可以威脅到她的。
但是現在的事實卻是,這位被凱撒和芬格爾認定為龍王的女孩,在水平麵下9000米的深海,消失了!
“會不會是沒有進入到尼伯龍根裡來?”凱撒猜測道,“尼伯龍根是某種煉金領域的話,那麼應該也有進出條件才對,我們達成條件,所以進來了,但是她沒有,所以進不來。”
這話說的就差指著楚子航的鼻子說:你老婆是個龍,尼伯龍根的主人還是個胚胎,打不過你老婆,所以不想放她進來。”
楚子航搖了搖頭,反正現在都已經暴露很多了,而且尼伯龍根中也沒辦法和外界取得聯係,他也不怕凱撒和芬格爾將他們的對話說出去,索性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夏彌的戰鬥力一般,但是卻持有「尼伯龍根之鑰」,可以隨意出入所有的尼伯龍根——前提是找到尼伯龍根的位置,如果之前夏彌一直都跟隨著迪裡雅斯特號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們進入尼伯龍根的位置,通過尼伯龍根之鑰可以很輕鬆的進入尼伯龍根。”
芬格爾道:“可是如果她已經進入尼伯龍根的話,剛才為什麼沒有回應你?”
楚子航沉默。
芬格爾說的很對,如果夏彌也跟了進來,那她肯定會回應楚子航的呼喚,並且還會給他們打開尼伯龍根的出口。
但是現在……
唯一的解釋就是夏彌沒有跟進來。
但是原因呢?
“有什麼東西讓她沒辦法跟著我們進來。”
凱撒說出了這個推論。
芬格爾和楚子航兩人不是沒想到,隻是有什麼東西能阻攔一位龍王的腳步?
三人心中同時一沉。
最壞的打算就是:胚胎已經孵化了。
隻有一位王,才能攔住另外一位王。
凱撒和芬格爾有些不安,而楚子航則是滿心憂慮。
他很清楚夏彌的戰鬥力,如果按照推論,真的是龍王孵化的話,那夏彌……
楚子航強製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去想。
迪裡雅斯特號也要逐漸靠近那個不明物體,幾人壓下心中的不安,開始觀察這東西。
“一艘……沉船!”楚子航嘶啞地說。
船身上還有模糊不清的白色文字。
“Лehnh”!凱撒死死地盯著那行奇怪的文字,沉默了一秒鐘,搖了搖頭:“不懂,隻知道是俄文……”
自負的意大利人是絕對不會去學習俄文的,讓他們學習一下法文跟法國女人調情他們都犯懶。
“那是個人名,”楚子航低聲說,“那是個人名……列寧,弗拉基米爾·伊裡奇·烏裡揚諾夫的筆名。”
凱撒一愣:“就是那個……赤聯的……紅色分子?”
楚子航有些無語,隨即他明白自己是在麵對一個意大利人,你跟他講紅酒是絕無問題,但談到政……凱撒能知道列寧是赤聯革命領袖在意大利男人中已經算博學的了。
“是那個列寧。”楚子航點了點頭。
“師弟還懂俄文呢?”芬格爾讚歎。
“不懂,我是在讀普·凱爾任采夫的《列寧傳》時,記了一下列寧的俄文拚寫。”楚子航絲毫不帶炫耀的說出了某冷門俄語作家的名字。
無論是意大利男人還是德國男人都對此表示了強烈的無力感,同時聳了聳肩。
世界上總是存在一些人,能對看過的書過目不忘,脫口而出就是哲人名言,毫無壓力地旁征博引,從容淡定海納百川,其實跟你差不多年紀,不禁讓你懷疑你的年齡是活到小狗身上去了,油然而生自卑感。
而且,他們兩個軸心的成員,對於這些事情不了解才正常。
“看樣子像是一艘破冰船……這玩意怎麼會出現在日本海?”凱撒納悶道。
他們失去了諾瑪,等於失去了信息上的支援,三人都算是博學,但對比人工智能還是差了太多。
“列寧號,我聽說過,據說曾經是最先進的核動力破冰船,能長時間停留在極地,號稱極地探險中的紅色巨獸,後來赤聯解體後,它在俄國北方艦隊的艦艇序列中神秘消失,傳說它在穿越白令海峽時遭遇到了罕見的惡劣天氣,失去了聯係。”楚子航對於曾經讀過的內容如數家珍。
“一艘差不多5層樓高的巨艦,在白令海峽那種安全航道上因為惡劣天氣而沉船?”凱撒搖頭,“這沒可能。”
在航海上他確實有足夠的發言權。
“即便沉船也不至於能在短短的20年裡移動到日本海溝來。”芬格爾說。
“那麼當時這艘巨艦其實悄悄地靠近日本領海,因為什麼意外而沉沒。”楚子航說。
這時三人同時愣住了。
熟悉的感覺鑽進了眾人的腦子裡,後腦的某一塊突突地跳,好像什麼東西要從裡麵蹦出來。
眼前有淩亂的花紋閃滅,仿佛象形文字又仿佛狂奔的長蛇,耳邊響起奇怪的歌聲……
那不是龍文,而是歌聲!
用一種他未曾聽過的語言,有一個女孩的聲音,輕輕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