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的住處是個配得起“天後”身份的地方。
這裡是河灣綠蔭公園的儘頭,穿過綠樹掩映的小道,在柏油馬路上驅車行兩公裡,河堤一側,英子的彆墅就坐落在這裡。
將車停在修建整齊的草坪邊上,阮清竹下了車,叩響了房門。
今天登門拜訪的,除了阮清竹,還有幾位大老板和業界人士。
他們躺在會客廳舒服柔軟的沙發裡,一邊抽著雪茄,一邊大談特談國際格局和經濟局勢。
阮清竹和這些人打了招呼,和他們一一握手,不敢怠慢。
英子家的會客廳,就像是娛樂圈的樞紐。
這裡每周都開文化沙龍,各界名流都會來這裡坐坐,談談大事,“談笑有富商,往來無窮逼”。
這些老板看上去五大三粗,但阮清竹知道,他們都身家不菲。
在山北開礦的老板,一天就是幾千萬的進項,還隻是一口井,賺錢如流水,揮金如土。
而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英子這樣名氣大、氣質好的老牌歌星,開業典禮、兒女辦生日會之類的,都會一擲千金,讓英子帶隊挑幾個明星去捧場。
有麵子。
久而久之,英子這個會客廳就成了娛樂圈一個極有名的地方。
可以說,就算她從此再也不出新歌,就憑圈內的江湖地位,都沒人敢惹她一絲一毫。
想起和自己同公司的那個剛剛展露才華的年輕詞曲人,阮清竹又是一陣惋惜。
坐在迎客廳等了一會兒,英子才端著紅酒出來會客。
“歡迎歡迎!”英子滿臉笑容地在自己的專屬位子坐下。
客人們如同演唱會明星登場一般,紛紛鼓起掌來,英子喜笑顏開。
英子先跟那幾個老板模樣的打了招呼,說笑一陣,寒暄完了,終於望向阮清竹:
“清竹,你有什麼話要說?”
阮清竹恭敬地說道:“師傅,最近的那首《勇氣》,您聽過嗎?”
英子深深坐到沙發裡,說:“聽過一耳朵,怎麼了?”
“是這樣的,”阮清竹說,“那個《勇氣》,是那個咫尺寫的,而公司決定……”
她站在自己的立場,講完了前因後果,英子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才慢慢說:“說實話,我聽了《勇氣》,之前他們都說唱得多好聽,我聽了感覺也就一般。”
她抬起頭,問其他人道:“你們覺得呢?”
“我沒聽過,英老板說一般,那肯定就一般。”
“英老板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英子喝了一口紅酒,又說:“她唱法軟綿綿的,要爆發力沒爆發力,要音高也沒音高,說實話,比你差遠了。”
阮清竹抓緊雙手,說:“《勇氣》這首歌確實調子不高,但是她還有一首《紅豆》,高音還可以。”
英子說:“哦,就是那個你升兩個key都能唱的……對吧?”
“嗯……”
在場有彆人,師徒也不好挑明了說。
兩人心照不宣——讓陸仁寫《相思豆》去壓江心海的,就是英子本人。
阮清竹說:“師傅,我覺得有點壓力……畢竟她很有知名度。”
“不要有壓力,”英子揮了揮手,“你看著吧,歌壇實力為尊,江心海就是臉好看,隻要敢出專輯就是糊。”
說完,她把清冽的紅酒在杯中搖晃旋轉幾圈,才說:
“她一上升期的影視明星跑歌壇過來,估計是看彆人海派的兩棲、三棲藝人看多了,以為自己也行……有點想太多。”
突然有人一拍手,說:“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來了。”
眾人看向他,他說道:“之前我兒子過生日,我想把江心海請過來捧場,就跟她媽媽聯係,想先接觸一下,結果她不領情,來都不來。”
“這孩子是那種清純類型的,不是那種混一段圈子就找個富翁嫁了的那種。”
一老板賊笑道:“英姐,把她招攬過來啊?我們都想一睹江心海風采呢。”
英子大聲說:“我招攬了!人主意正得很呢,說什麼都不來。”
阮清竹小聲說:“好像聽說是咫尺忽悠的,非要跟咫尺一起搞音樂。”
英子看向她,眼神有些銳利。
“咫尺,就是那個在微博大放厥詞的支持?”旁邊一個藝人說道,“那不是正好撞英姐槍口上了?”
一個老板馬上恍然:“哦,我記得,拿銷量說事的那個是吧?”
“不知天高地厚,”另一人說,“他那種貨色,要是知道英姐隨便出場都是500萬,他不得驚掉下巴?還銷量,誰靠賣cd賺錢啊?”
一個聲音比較沉穩的男人說:“英老板,你開口,我手底下那麼多合作廠家,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讓他們翻不起任何浪花,連歌都發不出來。”
英子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說道:“說得好像我多霸道似的,我又不是要把人往死裡逼。”
紅酒如血,最後一點也飲入紅唇。英子將酒杯放在邊桌,雙手合攏,慢慢道:
“我要的很簡單,他轉行就好。”
……
隔天,娛樂星資訊報紙鋪到了大街小巷的各個報亭,頭版頭條是:
《天後英子銳評近期兩首熱歌:阮清竹有水準,江心海欠努力》。
陳涯丟給報亭老板一塊錢硬幣,把報紙取過來夾在腋下,走過人潮喧嚷的街道。
路人的對話鑽到他耳朵裡:
“……英子都這麼批了,江心海確實不是唱歌的料。”
“是啊,《勇氣》是好聽,但是沒內涵,唱功也差……”
陳涯緊了緊衣服,往家裡走去。
不覺已入秋,有點冷。
剛推門進出租屋,就聽到江心海著急的通話聲。
“……說好的,定金都給了,你們怎麼言而無信呢?”
看到陳涯回來,她把手機遞過去,眼睛裡還有淚水。
“廠家說不給我們出cd了!”
陳涯一聽,丟了報紙,拿起手機:“喂?什麼情況?”
聽了電話裡那人的話,他快步走到窗前:“你這是違約!……”
“……那行,你不做,有的是人做,把定金還給我。”
“……什麼?你們收錢的時候那麼快,還錢就要走程序?這是什麼道理??”
“我要告你!”
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陳涯把手機還給了江心海。
“怎麼樣?”江心海眨巴著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