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陌生電話基本不接，哪怕接了聽到來意也直接掛斷，發電子郵件不管言辭多麼懇切，也是一直石沉大海的人來說，越努力越會讓人覺得加倍挫敗。
同樣，國內學界也已經嘩然過一次了。
隻是基本上這時候沒人公開發表言論，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
雖然寧孑在《自然》上發表的論文惹起了廣泛爭議，但是他在《數學年刊》上發表的三篇論文，卻已經得到了整個數學界一致好評。
關於ns方程的論文自不必說，已經被許多數學家承認，眼瞅著已經不少人開始提名寧孑拿明年國際數學家大會上頒發的菲爾茲獎。
為了幫助燕北數學方旭教授儘快發表論文的那篇關於寧氏分割法的論文，更是讓許多研究相關領域的數學家隻覺得醍醐灌頂。尤其是對於研究辛幾何的數學家來說，開發出能讓他們工作量少幾倍的數學工具，足以讓他們頂禮膜拜。更彆提在國內寧孑還有華夏數學界兩尊大佛護著。
如果寧孑始終不做回應，或者有人還會忍不住說兩句。
但寧孑已經在給《自然》發郵件了，願意遠程指導這次試驗，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為馬上就能得到結果的事情平白得罪人，肯定沒人願意乾的。
而對於其實跟學界無關，又跟這次試驗密切相關的華夏夏銳激光設備公司來說，大概隻有驚喜。
跟寧孑試驗用的同型號激光發生器一百多台的庫存現在已經徹底賣光了，而且大都還是高價賣掉的，官網上掛出的缺貨狀態已經真的不能再真了。連在南非倉庫裡的十多台都已經發往了歐美那些高級物理實驗室。
更讓竇少濤沒想到的是，同款設備的訂單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甚至更多了，車間也已經開始二十四小時加班生產這款產品。
一個全球每年需求量大概也就數千台的冷門產品，硬生生的成了今年集團最熱銷的大型激光發生設備。
這是之前寧孑跟他畫餅時都沒提到的，而且設備的利潤上漲已經遠遠超過了寧孑之前預估的3040，總體已經超過了80。
比如一家名為沙特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一次性訂購了30台，竇少濤甚至不知道這所大學打算買這麼多去乾什麼，這玩意兒又特麼不能吃？
而且為了儘快拿到貨，對方甚至主動提出可以接受百分之二十的溢價，隻要能將訂單排在最前麵……
對於這種赤果果的炫富，拿錢砸人，還違反社會主流價值觀想要插隊的行為——竇少濤極為爽快的選擇了屈服。
畢竟公司是要賺錢的。
這種土豪的錢不賺，滿天神佛都不會原諒他。
想想看吧，這還是公司的冷門產品，如果換成公司的主打產品，能有這種銷量跟溢價……
算了，不能想了。
再想深點，他都想把自己業務總裁的位置直接讓給寧孑了，雖然對方大概率也看不上眼。
……
就這樣，在無數人的或期盼，或等待看笑話的時候，《自然》官網上的最受信任實驗室評選投票也終於出了結果。
美國費米國家實驗室以3562票，領先第二名歐洲核子研究中心3票的微弱優勢，拿到了這次接受寧孑遠程指揮，並麵向全球進行直播的引雷精準落點試驗權利。
當然，這次投票其實最終得票率控製得挺好，哪怕是得票最低的德國聯邦技術物理研究所跟法國高等科學研究所，得票數也都超過了三千票，起碼大家的麵子都顧及到了。
而且《自然》雜誌社這邊官方剛確認將會給寧孑去郵件，確定這次複現這次試驗的實驗室為費米國家實驗室。
費米實驗室便直接跟寧孑聯係上了，根據所需要的各項安排，以及考慮天氣情況，雙方約定了這次試驗將在三天後費米實驗室會在當地時間上午八點前完成所有準備，並正式開始連線，如果雲層條件允許，就由寧孑直接開始指揮試驗，如果不允許的話，則等待條件允許。
確定了時間之後，費米實驗室立刻便在官網上廣邀世界級的物理學家前來觀摩這次試驗。
同時對於拿到過諾貝爾物理學獎，國際理論物理學中心獎，以及沃爾夫物理學獎等獎項的物理學家，如果願意前來觀摩，費米實驗室還會全額報銷所有費用。
至於前來觀摩的其他科學家也會安排試驗當天的用餐跟當晚住宿。
總之在諸多有心人的操控下，讓一次簡單的學術道德問題，變成了整個世界物理學界的狂歡。
以至於國際博彩巨頭都聞風而動，直接開出這次試驗能否複現成功的投注通道。因為複現試驗隻有成功跟不成功兩個選項，所以玩法也特彆簡單。
直接設置兩個獎池，玩家們可以直接向獎池投科學幣。一枚科學幣平台售價十美元，投入獎池後則價值9.5美元，相當於博彩公司抽成5。兩個獎池內的投注金額在官網實時顯示，出了結果之後，贏家直接按投入比例瓜分輸家獎池中所有的獎金。
當然這也不是西方那些博彩公司第一次拿科學開涮了。每年諾貝爾獎即將揭曉前，這些神通廣大的博彩公司甚至能直接拿到進入最終候選人的名單在官網公布，並直接開出實時賠率。
不過目前看來，絕大多數投注者還是相信科學的。
試驗不可能複現的彩池裡已經攢了1.3億美元，而認為試驗可複現的獎池裡僅有3381萬美元。
顯然選擇可複現的大概率還有許多投機者。
畢竟這個世界永遠不會缺少那些最愛以小博大的人，根本不會去考慮隱藏其中的風險可能讓人血本無歸。
當然，對於寧孑來說，這些外界的紛紛擾擾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管網絡上鬨得有多凶，隻要他不看不關注，就無法影響到他。
對於這次複現試驗沒什麼好說的，既然三月大人喜歡熱鬨，那便熱鬨一次唄。反正他就是呆在房間裡，露個臉，說幾句話，沒有什麼影響。甚至還能在接下來一周裡每天多一小時自由活動的時間。
這就是三月人性化的體現了。
如果能滿足了它一點點小願望，它也會滿足寧孑一點點小願望，相互成就好心情。
當然這隻是一人一貓之間的默契。
不過要說對寧孑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外界無數人都為寧孑操碎了心。
沒辦法，這事被一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家夥拱火得太熱鬨了，熱鬨到一幫大佬都覺得事情有些大條了。
自從費米實驗室在官網發了通告之後，範振華幾乎每天都要給寧孑打個電話，因為每天都能考慮到新問題。比如第一天隻是問寧孑有沒有把握，第二天打電話來問如果對方不配合故意使壞怎麼辦……
陳永剛也沒閒著，親自來找過寧孑一趟。
不過好在這位校長沒給寧孑任何壓力，隻是安撫他，不管這次複現試驗能不能成功，學校永遠是他的避風港，還反過來讓寧孑不要心理壓力。
寧曉跟丁雨霖也都打來了電話，表達了支持他的決心。
至於那個一心想當寧孑姐夫的鄰居，這些天幫寧孑帶的飯，好菜明顯變多了。用這貨的話說，吃飽了乾他丫的……
但最讓寧孑覺得離譜的還是遠在邏與縣的伯父也專門打來了電話，而且這消息還不是寧曉告訴他的，而是伯父打開他新換不久的智能手機，看到的係統推送……
這大概也從一個側麵證實了這件事有多火，一眾媒體已經喪心病狂到連從不關心科學的老人家都不放過了……
不過很快消息也公布出了來，企鵝視頻拿到了這次雷電控製複現試驗全球直播的華夏獨家直播權。
這大概也是寧伯的手機係統會瘋狂推送的原因了，畢竟企鵝集團各種宣傳的小手段從來都是極為強大的，可以讓各類推送消息無孔不入的鑽入到每個普通人的智能設備裡，從電腦到手機，無一例外。
不管外界如何看，時間終於來到了費米實驗室跟寧孑約定好的時間。
……
華夏，燕北體大行政樓，校長辦公室。
雖然說寧孑覺得就在博士樓他的小房間裡一樣能完成這次指導，但顯然學校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很高。晚上七點半，陳永剛就親自去將寧孑接到了這裡，然後安靜的守在了外麵。
用陳校長的話說，博士樓人多眼雜的，而且這件事現在關注度又高，萬一直播過程中出現什麼問題就不好了。校長辦公室起碼有一點好，一般人根本上不到這一層來，而且這不止是他的決定，盧老院士也是這麼要求的。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網絡比較好。
為了保證這次遠程連線的質量，陳永剛找到學校後勤，從剛剛訂的一批全新筆記本電腦選了一台配置最好的用在了這裡。
總之所有人的重視程度都已經超過了寧孑的想象。
這也讓他第一次有些憂心，萬一三月玩砸了……
不過還沒來及深想，寧孑便將這個念頭放到了一邊。玩砸了便玩砸了吧，反正他的境遇肯定不可能比幾個月前更壞了，經曆過了至暗時刻，寧孑發現已經對未來已經沒有了太多懼怕情緒，怎樣的逆境大概都能保持相對淡然的態度。身邊多了隻能不停做出最優化選擇的小貓，再慘還能比從華清灰溜溜的回到小鎮複讀更慘麼？
拋開紛雜的心思，寧孑開始在學校提供的新電腦上安裝這次用來遠程通訊的軟件。
這次遠程協助用的視頻軟件是費米實驗室直接發到他郵箱裡的，附帶有專門的設置說明跟賬號。寧孑看了眼軟件介紹，hangoutseet由穀歌研發並專門提供給費米實驗室使用的特彆版。
在新電腦上安裝，然後登錄，一切正常。
但還沒等寧孑研究軟件功能，一個請求連接的彈窗便跳了出來。
寧孑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才剛剛七點五十，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差一小時多十分，這的確是有夠著急的。大概是一直在線上等著他出現？
心裡揣摩著對方的心思，寧孑隨手點到了連接上。
陳校長那句辦公室網速快真不是蓋的，不過寧孑懷疑也可能是臨時換了線路，國際視頻線路竟然不到兩秒鐘便直接接通，反正博士樓肯定沒這網速。
其實寧孑猜對了。
陳永剛三天前就直接找了華夏電信為整棟樓都重新換了專線，並進行了測試，保證連接美洲的延遲在200s以內。當然這筆錢其實並不是學校出的，而是有企業為了直播效果讚助的，並已經支付了三年費用。
同時還有專門的團隊在視訊期間，一直保護網絡安全。保證這次視訊不會因為任何攻擊行為而中斷，或者出現其他惱人的情況。
巧的是，不管是華夏這邊，還是費米實驗室，都安排了專業團隊做這件事。
“hi，我是費米實驗室的歐內斯特·杜蘭特研究員，你就是寧吧？”
稍稍感覺有一點延遲，但聲音還是比寧孑預期更快的傳入他的耳中，於是寧孑點了點頭，道：“我是，你好。”
“哈哈，你好，知道嗎？我被排除在這次試驗的準備工作之外了。因為我聽了一個朋友，就是鄧肯教授的建議，在內部會議上，強烈建議了購買華夏兩台激光器設備來重複進行試驗，結果依然沒有成功，然後他們就開始排擠我。看吧，今天交給我的工作竟然是在軟件上盯著你上不上線……寧，相信我，整個小組，大概隻有我希望你能贏！”
寧孑笑了笑，對麵這家夥挺有趣。
但要說被排擠，或者真希望他能成功，寧孑是肯定不信的。
他聽過費米實驗室的名頭，不過是兩台激光器而已，這家實驗室壓根不會放在眼裡。
道理也很簡單，真在財政緊張的實驗室裡，研究員在會議上提買一台已經有的類似設備都得小心翼翼，開口就是買兩台，還能得到批準，隻能說明財大氣粗。
“嗯，顯然鄧肯教授給了你們正確的建議，你們應該感謝他，否則就沒有機會複現這次試驗了。”
寧孑很直白的答了句。
“哈哈，鄧肯教授非常欣賞你在數學方麵的成就，我能想象到這個時候他肯定在看著直播偷笑！”
“直播已經開始了？”寧孑略微有些意外。
“當然，事實上半個小時前我們做準備工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好吧，我承認，其實跟你連線這件事是我主動申請的，因為我還沒上過大屏幕，而且大家都說我很像一位大明星吉米·弗拉格，所以我希望更多的人看到我，然後給出一個評價，對了，你知道吉米嗎？”
寧孑顯然不知道吉米，但看到對麵那張臉，跟被風吹得略顯淩亂的頭發，很認真的答了句：“不知道，但我猜他肯定是位實力派明星。”
“哈哈，是的，你猜的很對。好吧，我的主管在催促我了，現在我會將鏡頭對準天空，讓你能實際觀察一下，雲層情況是否能支持今天這次試驗。”
很快，電腦屏幕中的畫麵對準了天空，天氣預報很準，對麵是多雲天氣，肉眼可以看到上方雲層很厚。
於是寧孑瞟了一眼後答道：“很完美的氣象條件。”
“那太好了！讓我們一起期待這次複現試驗正式開始吧。看，我的同事們正在按照你論文中的場景鋪設著設備，現在你有什麼建議嗎？”
畫麵再次轉到了地麵，寧孑能看到試驗的位置是一片空曠的草原。視線內的景色一覽無餘，起碼在鏡頭指向的方向，沒有任何遮擋物。隻有數道忙碌的身影……
嗯，還有主持人正帶著攝像大哥，在鋪設設備的那群人處，激情四色的解說著。
“完全按照我在論文中寫的那樣布置就行了，包括設備的參數設置。”寧孑答了句。
“太好了，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還有一小時，你們先準備吧。我這邊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得知已經處於直播狀態時，寧孑不太想跟對麵這位杜蘭特研究員繼續尬聊了。
“當然！寧，但連線能不中斷嗎？要知道此刻全世界都希望能看到你始終在線上。”
寧孑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他能理解這種希望——怕他在關鍵時刻跑了。
雖然即便在線上，也能斷線遁，但起碼看著畫麵能讓人安心。當然對於拿到直播權的媒體來說，更希望寧孑能一直保持再線。
寧孑大概隻關心三月大人是否已經帶著那些超額的材料，躲在了複現試驗現場的某處。
當然關心的不多……
雖然對著鏡頭做題會感覺很奇怪，但並不是不能克服。
總比跟一個外國研究員一直尬聊更讓他感覺舒服。
……
同一時間，華夏網絡上已經再次開啟了狂歡。
在企鵝集團小手段的信息推送下，整個華夏大概有一半人知道了這場被全球關注的盛大試驗。其中又有一半人準時的打開了直播。
前期費米實驗室的準備畫麵其實是很無聊的。
即便企鵝集團要求了專家向大家解釋各種關於雷電方麵的知識，介紹寧孑的那篇論文，但依然很無聊。
畢竟普通人誰真的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呢？
終於，當寧孑上線時，終於滿足了些大家的好奇心。
果然還是那般的帥呢，尤其是跟對麵那位大叔同框出境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這家夥似乎並不像網傳的那樣不會說話，尤其是那句實力派明星的評價，國外的網友大概不明白其內涵的內容，但國內無數人卻會心甚至捧腹的笑了起來，企鵝直播的評論區也開始肉眼可見的熱鬨起來……
“所以，今天是偶像派跟實力派的對決嗎？哈哈！”
“數學家會這麼隱晦的說物理學家醜，是我沒想到的。”
“我36d，寧孑你喜歡嗎？”
用的特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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