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按照體大安排的時間,他們需要在半個小時後集合。換句話說,他們得用半小時時間達成共識。
“華夏人讓所有人在一起談判是有預謀的。他們的打算也許是三方任何一方或兩方提出不滿退出這次談判,那麼都可能跟第三方快速達成協議,以此來施加壓力,他們是想將談判轉化為訛詐。”庫利奇非常冷靜的說道。
尼古拉斯·哈羅德默默的聽著,他當然知道有這種可能。
事實上,跟其他兩家比起來,思科現在的情況是最危險的。
相對來說,韓島的三星集團還能靠龐大的集團業務,來彌補虧空,但思科的業務相對單一,這次產線擴張也最為激進。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韓島人跟歐洲人能受不了華夏方的安排,主動發飆,直接走人。這樣少了兩個競爭對手,說不定思科還能順利回血。
暫時的憋屈並不會讓他絕望。
如果這次來一無所得,才會真的讓他絕望。
“但是沒有辦法。我們需要儘快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有太多部門需要儘快更新那批可能存在問題的設備。現在你甚至不知道寧什麼時候會突然發瘋把他的那些方法放到論壇上。”德斯蒙德攤了攤手,說道。
聽到這句話庫利奇默然了。
最初接到任務來談判的時候,他其實還是信心滿滿的。
因為他不太相信寧孑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的以所謂幫助測試的名義將攻擊湍流算法測試版的方法直接公布到三月論壇上,因為那將造成一場災難,一場沒人能付得起責任的災難。
所以他才接受了這次談判代表團的團長。
但在飛機上,通過衛星網絡了解到比特幣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他突然又覺得不太確定了。
因為他沒法用自己正常的邏輯思維去判斷一個瘋子的腦回路是如何運作的。
起碼在庫利奇看來,任何一個正常人,在擁有了打擊比特幣的能力之後,也不會直接把一個行業這麼玩壞掉,這中間有太多辦法,能讓利益最大化。
寧孑所做的事情已經不止是吃力不討好,是根本上對現在的互聯網規則不屑一顧。
“是的,庫利奇教授,恕我直言,思科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你應該也清楚。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適當的讓步,現在對思科來說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未來隻能用韓島人或者華夏人的設備。所以我們也許可以做出更多的妥協。”
庫利奇不吭聲了。
相對來說,穀歌在這次事件中的影響相對較小,因為穀歌的應用主要是在軟件層麵,隻是根據湍流算法在其架構中嵌入了拒止功能,如果問題得不到解決,版本回退工作已經在準備中。
但是友商的利益他的確需要考慮。
事實上這次代表團成員中,思科的人數是最多的。
因為他們是最希望能儘快解決問題。
隻要能開始談,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大家都很清楚各方的情況。
事實就是如果這次談判失敗,思科這個品牌也許並不會消失,但很多紳士一定會一貧如洗。
“也許我們可以給韓島人跟歐洲人施加一些壓力。”德斯蒙德說道。
“很難,愛立信的情況比我們好不了多少,他們同樣簽下了太多的大單。尤其是英國人的單子。他們也是背水一戰,如果是以前還能通過itt施加影響力,但現在愛立信的大股東都是在國內,恩斯基爾達銀行、瑞典商業銀行、斯堪的納維亞銀行……現在同樣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同樣會不惜一切代價的,除非華夏人的要價遠遠高過那些需要付出的賠償。”尼古拉斯·哈羅德依然持悲觀態度。
畢竟是直接競爭對手,思科對於愛立信的情況自然也了如指掌。
“那就把人叫到一起,大家一起談一談,總比被訛詐好!”庫利奇煩躁的說道。
“雖然知道可能陷入了囚徒困境,但說實話,我不相信韓島人!”尼古拉斯·哈羅德直接開口道。
“這一點我跟尼古拉斯看法一致。”德斯蒙德點頭附和道。
高通跟三星短短幾年裡已經打了四十多場官司,現在也還有起碼二十多場官司還在進行中。當然中間誰是誰非根本說不清楚。不過官司打多了,相互厭惡也是正常情況。
當然高通跟歐盟的關係也不太好,比如近期歐盟委員會剛剛宣布要對高通處以近十億歐元的反壟斷罰款。
庫利奇默然。
好吧,這個時候他沒法再提出反對意見。
否則彆說聯合對外,說不定代表團內部先起了爭議。
選擇他作為團長無非是因為穀歌在這次風波中受影響最小,能以更客觀的態度調解可能出現的爭論。但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調解難度很大。
最怕就是這種占據絕對優勢後的陽謀。
對麵就好像正衝他喊著,我鐮刀已經準備好了,但他卻無可奈何。
“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如何,我們得先跟他們接觸,我會去跟愛立信跟洛基亞的代表談談,德斯蒙德你想辦法去打聽一下韓島人的態度。但先生們,我希望你們能很清楚一點,我們需要堅守底線。”
尼古拉斯·哈羅德聰明的沒有接話,並嗤之以鼻。
底線?
如果單純站在思科的立場上,他的確能很有底線,甚至能表現得比庫利奇更有底線。他敢於直麵寧孑的威脅,甚至敢拍桌子怒斥那個年輕人不講武德!
但如果為了私人的財富,當堅守底線可能讓他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淪為一個再也無法接觸上流社會的普通人,憑什麼去談底線?維護了底線,這些人在他落寞後會賞給他哪怕一美元麼?
呸,站著說話不腰疼!
……
當然,不止是美國代表團這邊。
其他代表團也在商量著對策。
從這次潦草的接待安排,誰都能讀懂華夏對這次談判的態度。
商場本就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真正的實誠人早就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但也正因為大家都是聰明人,才能讓一些計劃順利的施行。
畢竟極限施壓這種事情本就最煩有硬骨頭。
好在大家都是聰明人。
而跟聰明人打交道,往往能讓人心情舒暢。
所以到了一點半的時候,團所有人都已經在酒店大廳外集合,做好了去參觀蘋果援建研發中心的準備。當然蔣校長也早早的拖著他年老體衰的身子,等在了酒店門口。
看到三大代表團的團長,立刻熟練的開啟了道歉模式。
“哎呀,各位,真是太不好意思啊,因為我們的研發中心屬於再建工程,前往參觀需要登記,所以麻煩大家來登個記。不麻煩,很快就好了。哎,人年紀大了就是記性不好,剛剛早上忘記通知了。對不起,對不起,請大家配合一下哈。”
雖然從頭到尾,體大隻派了這位副校長出麵,其他有分量的領導一個都沒見到,但也不得不承認,起碼負責接待的這位蔣校長表現出的態度是極為真誠且友好的。
挑不出毛病。
……
代表團成員正糾結的時候,路小雅正在教學樓的角落裡跟媽媽打著電話。
這是件大事。
“寧孑今天專門請你吃飯就為了說這事?”
“嗯呐。”
“雅雅,先不說這些,我問你啊,你跟寧孑到底是什麼關係?已經在談戀愛了?”
“不知道呀。”
“在沒在談戀愛你都不知道?那媽媽問你,如果是沒在談戀愛,你買了張有問題的顯卡,他就做那些事。現在又給出這個提議,你覺得合理嗎?”
“我也覺得不太合理,可我真不知道啊?再說了你們之前都不讓我談過戀愛,我哪能知道談戀愛是怎麼個樣的嘛?怪我咯。”
“好吧,那你告訴你們現在最親密的接觸是什麼?”
“嗯……就今天中午我捶了他胳膊一下?算嗎?”
“捶了他一拳?你好好的捶人家做什麼?”
“我說了句沒腦子的話,他反駁了我,我下意識就捶了他一下啊。你在家不是也這麼捶老爸的嘛?”
“我……路小雅,你就不能學點好的?我天天學著怎麼給你爸做好吃的,你怎麼不說呢?”
“額……那我沒看到啊?”
“算了,真要被你氣死了。你的意思是你除了捶他一下外,你們手都沒牽過?”
“嗯……的確沒有……等等,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們拉過鉤!”
“拉鉤?!拉什麼鉤?”
“就是他說如果我以後在學校裡闖禍了的話,可以報他的名字。我不太相信寧孑這麼大方,就說拉鉤,然後就拉了啊……”
對麵沉默了好一會,才傳來母上大人很無力的聲音:“所以除了這個之外,你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了對吧?包括牽手。”
“嗯,那的確沒有了。”
“那你今天捶他一下,他生氣沒有?”
“沒有呀,對了,他身邊還有保鏢呢,就是看著好像想不太聰明的樣子,也不帥氣。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活的保鏢呢,感覺跟普通人沒啥區彆的樣子。”
“……”
“媽,咋了?”
“沒什麼,小雅啊,那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麼?”
“就瞎聊唄。比如今天我們就聊到他要給美國鬼子跟韓島鬼子放上甘嶺的電影。就是那個代表團拉,寧孑這人很有趣的。我爸肯定挺喜歡他這種的,尤其是做決定的時候特彆酷。”
“所以你們從沒有涉及到過感情方麵的話題?比如喜歡啊之類的?”
這個問題讓路小雅想起了他她曾經心情激蕩下的黑曆史,那句“你就從了姐吧”是她萬萬沒法說出口的,於是矢口否認道:“這個肯定沒有哇,我們聊天一般都是鬥圖,你們不懂的。”
“好吧,你不用擔心我們。其實你爸的領導已經找他談過話了,也是建議他去京城發展段時間。我們也正在考慮,決定了會跟你說的。你在京城照顧好自己就行。”
“哦,這樣啊,那你彆跟我爸說我今天打電話回去這事兒啊?而且我覺得都談話了,你們還是過來吧。等我畢業了,再一起搬回去。”
“你彆操大人的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還有,我拜托你以後自己長點心啊,雅雅!掛了,有消息我打給你!”
沒等路小雅在說話,對麵便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路小雅有些憤懣……
什麼意思嘛?
她怎麼就不長心了?
……
華夏,蘇北,海州,華海文舟小區的家裡。
掛上電話的汪韻靈一臉抑鬱的看著同樣坐在沙發上的路易川。
是的,路小雅大概打死都沒想到,今天老爸跟老媽都放假在家休息,所以老媽接到電話之後直接按的免提鍵。
換句話說,她被親愛的媽媽出賣了。
“你說說,你說說,小雅這智商到底隨誰啊?我怎麼生了個這麼蠢的閨女啊?!”
“額……”路易川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搭了個腔,然後保持沉默。
“還有,你說那個寧孑到底什麼想法啊?其實也不怪閨女搞不明白狀況,我聽了也不太明白他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讓閨女以後惹事就報他的名字?這不能是把咱們閨女當成他閨女對待了吧?”
“嗯……”路易川又簡單的應了一聲,因為他其實在路小雅小時候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你這又嗯,又啊的糊弄誰啊?現在是在討論你閨女的事情,你能不能發表下作為父親的意見?”
“不是……這我能有什麼意見?昨天我們不是還討論了嘛?小雅已經長大了,她的事情讓她自己做主就好了。”路易川辯駁了句。
主要還是心情很複雜。
想到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可能談戀愛了,心理上還是微微有些不適應,但又想到這戀愛談得不明不白的,都搞不清楚狀況,又覺得有些不忿。
話說他閨女那麼漂亮可愛看不到嗎?
竟然手都沒牽一下,等等,這應該表揚才對……
“那也要她有那個能力才行啊。你剛才也聽了閨女的話,你覺得她有這個能力嗎?”
“這不是說明小雅隻是稍微單純了點嘛,說起來還是你教育的好。”
“我……”汪韻靈下意識的攥起了拳頭,突然想到今天跟閨女的通話內容,又懶得打了。
反正打不疼。
“算了,不跟你說了,我覺得咱們還是得過去。不管怎麼說,離得近點,也能知道兩個孩子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哎……你說咱們是不是真的管的太嚴了?你瞧瞧小雅都二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嗯……這個也不能這麼說吧,其實你現在回娘家你爸還覺得你像個孩子呢。”
“這能一樣嗎?”
“額……”
“算了!決定了,先去京城呆幾年吧。以後在看情況回不回來。”
路易川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那我等會兒就跟老錢回個電話了。確定了工作調動的話,你再想後悔可不行了。”
“還後悔什麼啊?咱們這後半輩子不還得圍著你那個親閨女轉嘛,她這一腦子漿糊的,沒發生什麼事也就罷了。現在都這樣了,你放心她這麼迷糊下去啊?”
“那行,你做好準備吧。我聽老錢的意思,這次協調起來會很快,我這邊同意了,大概很快就能出發。”
“三天準備時間總有吧?今天晚上去你家那邊吃頓飯,明天去我家那邊,後天把親戚都跑一圈,其他就沒什麼了。”
“哦,那我明天給老錢打電話。”
下定了決心,兩人心情也都釋然了,汪韻靈直接靠在了路易川的懷裡,歎息道:“你說閨女這智商,到底隨誰啊?”
“額……智商不知道,但身手肯定隨我。”
“嗬……”
……
燕北,體育大學,行政樓。
陳永剛正端著茶杯,一臉愕然的看著寧孑,問道:“你是說直播?”
寧孑點了點頭,解釋道:“嗯,直播,應該來得及,一個一、兩百人的小場地,架幾個設備,可以聯係直播平台,如果對方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花點錢的。費用的話,可以從招待費用中報。”
陳永剛沉默了半晌,然後說道:“那我們捋一捋啊,你的意思,我們在代表團看電影的時候,再來一場他們看電影的網絡直播。嗯……這個需要先征求代表團的同意吧?不然會很麻煩。”
“我猜他們應該會同意的。”寧孑點了點頭道。
“你也說了隻是應該,萬一人家不願意呢?”陳永剛苦笑道。
寧孑絲毫沒有猶豫的答道:“不同意的話,讓他們今天晚上就買機票離開好了。反正繼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嗯,你晚上吃飯的時候,可以就這麼告訴他們,就說是我的原話。”
陳永剛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應道:“得,我去讓學校宣傳部門去處理這件事,今天晚上我也有其他安排,接待的晚宴也沒法參加了,回頭我讓蔣校長給他們知會一聲。”
“嗯,誰通知都一樣的。”
“寧孑啊,說老實話,你其實壓根就沒打算跟他們好好談吧?”
“沒有啊,送畢竟是送錢來的朋友。我隻是希望之後他們給錢能乾脆點。”
“哦!”
陳永剛點了點頭,準備離開時又忍不住問了句:“寧孑啊,之前你也沒提要直播啊?你新想出來的主意?”
“小雅說想看看美國鬼子跟韓國鬼子接受電影教育的場麵,我覺得可行,也不麻煩。”
“哦,是路同學啊,嗯……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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