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孑大概能懂多米尼特·鄧肯的憤怒。
他是了解這位曾經的哈佛教授的，其實多米尼特·鄧肯還真說不上對數學有多熱愛，他隻是太好強了。想想看吧，天才橫溢的數學家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接受了在數學這個他為之奮鬥的方向上，有人比他更強的事實。
但轉過頭，卻又有人告訴他，其實那個比他更強的人，對於數學並不是很感興趣，搞數學隻是勉為其難。這當然是無法接受的。在下意識的憤怒情緒支配下，有些過激舉動是正常的。
所以此時的多米尼特·鄧肯質疑的並不是寧孑，他隻是希望得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而已。
但這恰好是寧孑沒法給他的。
因為接下來是三月的爆發期，而不是寧孑的。
這個時代需要理解的數學理論大部分已經推出去了，已經到了具體轉化成果的時候。
三月需要有人為它代言。
用它的話說，曾經那個世界對人工智能的不信任，起碼阻礙了時代發展十年之久。
這得歸咎於前主人的任性，在大眾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便將它推向前台。事實上，人類需要更多的時間建立自信，才能接納他們創造出的具備一定思維能力的另類生命。
完美的理由，恰好寧孑跟三月已經綁定了。
所以接下來他在實驗室的時間會慢慢增加，留給多米尼特·鄧肯的時間，自然就不會太多。
這是正常的發展規律。三月給多米尼特·鄧肯的定位本就是寧孑跟它身邊的數學著書人。未來鄧肯教授的任務也是讓更多的人能更輕鬆的明白那些數學理論的真諦，起到文明傳承的作用。
當然接下來即便還有一些理論要做係統的整理給發表，也是基礎物理方向的理論。數學層麵這個時候三月最重要的任務是配合寧孑繼續向後推衍關於np問題的證明過程。
而這個是不固定的。
所以寧孑果斷的轉移了話題。畢竟結婚不管在哪裡都屬於人生的大事情。
在這一天裡，可以不送紅包，不送禮物，但起碼不能也不該給人添堵。
效果也的確不錯。
因為當寧孑這句話說出口後，多米尼特·鄧肯明顯氣勢明顯降了一截，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下意識的問道：“你結婚了？跟誰？”
“你覺得還能有誰？”
“神呐！你才多大？結婚？你瘋了嗎？你見過幾個女人就結婚了？瘋子，寧孑，你就是個瘋子。”
“嗯，謝謝誇獎。但不管怎麼樣，我今天結婚了。還是拿了結婚證那種。鑒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你今天一定隻會向我送上祝福，對吧？”
“不，寧，知道嗎？我開始同情你了。真的。你在根本來沒來得及感知這個世界有多美妙的時候選擇了結婚。果然不管多聰明的人都有愚蠢的時候。好吧，說實話，我突然不生氣了。
毫無疑問，你是個瘋子，徹底的瘋子，我做不到你這麼瘋狂，所以我不如你是正常的。但還是祝你新婚快樂。另外十年後我會再來問你今天的感受，希望到時候你依然會感覺快樂。”
大概是寧孑突然結婚帶給他的震撼太大，這番話他沒有用漢語，而是最熟悉的英語。
說完後，多米尼特·鄧肯深深的看了寧孑一眼，那目光是真的像看一個瘋子，隨後聳了聳肩，扭頭便走。
他大概是被寧孑的氣概所折服，一邊走還一邊搖著頭。
當然，寧孑依然快樂，看吧，今天結婚果然是個極好的決定，能讓一個處於爆發狀態的數學天才突然冷靜下來，這意義不就來了？
……
“科南，我有一個消息，一個你打死都想不到的消息！”
激動的情緒不會憑空消失，隻會轉移。
這就好像在物理世界，任何能量都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一種形式轉化成另一種形式，從一個物體轉化為另一種物體一樣。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遵從幾乎萬能的守恒定律，然後在定律的支配下，不停的熵增著，從簡單係統到複雜係統，再到最終寂滅。
所以被憋得鬱悶的多米尼特·鄧肯選擇了衝到了科南·拉馬爾的辦公室裡，跟他分享寧孑那愚蠢至極的決定。
然而科南隻是抬頭用死寂的目光瞥了多米尼特·鄧肯一眼，沉吟了兩秒，然後篤定的說道：“最近我接受到的，打死都想不到的消息很多，比如十篇能改變世界對數學認知的論文，比如半個月的閉關換來一款明顯解決了ok互連層難點問題的新結構。”
說到這裡，科南·拉馬爾頓了頓，用更平靜的語氣說道：“所以，我對於接受更多的打死都想不到的消息已經很有經驗了。這些我不敢想相信的事，都成為了現實，這甚至一度讓我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所以如果你要說的不是世界即將毀滅，太陽打算自爆，明天地球停轉，我大概都不會感覺太吃驚，那麼問題來了，你覺得我打死還想不到什麼？”
這態度跟語氣讓多米尼特·鄧肯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果然老男人大都是這樣的，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激情。他們的棱角已經被現實所磨平，對於生活已經不像年輕人那樣充滿憧憬了。
不過多米尼特·鄧肯還是跟科南·拉馬爾分享了這個消息：“寧孑結婚了。”
“哦！他隻是結婚了，又不是死了……你至於這麼激動？”
“他才21歲啊！”
“其實快22了，我一個很好的朋友，18歲就結婚了，是我的高中同學，還請我去做了伴郎，所以很奇怪？”
“我猜你那個朋友肯定不是數學家！”
“是的，他畢業後開始做保險業務員，他的老婆在我們鎮上的麥當勞裡工作，兩人應該生活的很幸福。他們每周末都會換著口味去吃華夏菜、壽司、越南菜，或者意大利麵，每半年都會去邁阿密或者夏威夷旅遊。是的，他在臉書上分享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所以有什麼問題？”
多米尼特·鄧肯：“……”
科南·拉馬爾歎了口氣，道：“多米尼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你不能用自己的觀點去定義彆人的生活。寧這樣的人，他選擇了這個時候結婚，肯定有他的想法。他也許隻是不想在感情方麵浪費太多的時間，又或者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我一點都不在意他是不是結婚了，但我非常在意那操蛋的芯片是怎麼設計出來的？如此繁重的工作量肯定不是一個人在半個月內完成的。你沒有接觸過芯片設計，你根本不懂這其中的難度。
算了，不說這個，反正我能理解他。畢竟他應該表現得像個人。我覺得結婚就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我是說最少他可以證明還能生的出一個孩子。”
多米尼特·鄧肯呆呆的看著科南·拉馬爾。
好吧，這家夥說得好像的確挺有道理。
寧孑那個家夥，的確應該證明他還是個人！
……
考試季終於過去，一般的高校這個時候隨著學生離校，校園會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但燕北體大卻迎來了最為熱鬨的一個暑假。
寧園跟學校新院係，零零散散挖來的那些人才大都趁著暑假來報道了。
尤其是那些科研序列的研究員、副研究員們表現得格外積極。
畢竟這裡是送實驗室的，而且首期資金也隻有五百億。
聽起來很多，但寧園的手筆也很大啊。
這麼多實驗室分配下來，不止是各種設備儀器要花錢，實驗室建設本來也要花錢，先來先組建，意味著能把紙上的承諾變成現實。
萬一第一批預算用完了，那豈不是還得等？
要知道很多研究都是有時效性的，等著等著，說不定彆人就先有成果出來了。
而伴隨著一眾人的到來，整個學校的行政序列都開始忙碌起來。
的確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
光是從雙旦大學就挖了四百八十多人，再加上零零散散從其他學校挖來的相關技術骨乾，在新的學年裡將有五百多人要加入燕北體大的大家庭。這對於學校後勤服務，行政管理都是極大的挑戰。
這也直接導致陳永剛這段時間忙到腳不沾地。
沒辦法，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是屬於寧園獨立招聘的，雖然陳永剛在彆的方麵管不了寧園，但這些研究員、教授們的職稱畢竟還是掛在體大這邊的。名義上還得體大負責。
同時，陳永剛還不太敢放權。
畢竟現在寧園的主任是韓島人——金正南。也許做管理這位前三星集團的高管是一把好手，寧孑也很相信這人，敢於放權。但陳永剛可不敢真把權力都下放給這位隻有大型公司管理經驗的韓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