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酣睡之時,隨著流水飛濺的水珠將自己的衣服和頭臉儘數打濕,原本整潔嶄新的衣袍仿佛有些狼藉,李源不禁啞然失笑。
陽光斜斜從東麵的山壁照過來,這一覺睡得十足安穩,竟然不知不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李源連忙就著清澈的河水洗臉漱口,用布巾擦乾臉上的水珠後,起身朝四五十步外的小木屋眺望,但卻沒發現彭清盈的倩影。
忽而清風中一陣輕柔的歌聲傳來,悠揚婉轉,曲調纏人,靜立傾聽,令人如癡如醉。
李源立即朝著小木屋行去,重新回到屋門前的木階下仔細傾聽,那輕柔的歌聲顯然是從木屋的背麵傳來的,李源忙沿著屋邊的木階轉向屋後。
在一大片璀璨秋黃的果樹林叢,李源終於看到了那道掩映其中的曼妙身影。
彭清盈依舊穿著一身簡單的皮裙,隻是上身加了一件緊身花布短衣,頭上那道銀色絲帶,將滿頭烏黑的秀發挽在腦後,袖子輕輕挽起,一隻手拿著一隻小小的竹筐,另一手輕輕伸出在不知名果樹上麻利地采摘著,口中輕輕哼著小曲兒,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粒細細的美人痣在陽光下顯得嫵媚至極。
李源微笑著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彭清盈,心中忽然覺得,這位向來活潑的女子似乎也有溫婉柔順的一麵,此時融入在這片自然美景之中無比和諧,看著眼前這種安逸美好的情景令人甚是享受。
彭清盈此時正不斷地采摘著果實放入竹筐之中,清風徐來,將一縷發絲在額頭吹亂,連忙直起身來用手去整理額前的亂發。
忽然間,眼角的餘光發現了木屋後的木階上站著一個人,彭清盈徑直嚇了一跳,詫異轉身看來,隻一瞬間,手中的竹筐掉落在地上,裡邊采摘的小小的果實灑落一地。
“彭娘子,在下有禮了。”見彭清盈看見了自己,李源拱手躬身行禮道。
彭清盈似乎驚得有些手足無措,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來,愕然問道:“怎麼是你?你是如何到的這裡?”
李源並未答話,隻是點頭走近,來到彭清盈麵前看著地上散落的果實,輕輕搖頭道:“都怨我,辛苦你采摘了半天都灑了,我幫你撿起來罷。”
說罷伸手拿起竹筐,蹲下身子拾取散落在草地上的果實。彭清盈呆呆而立,任由李源將竹筐從自己腳邊拿走,隻張著小嘴呆呆地看著這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李源飛快地撿拾完果實之後,將竹筐遞過去笑道:“怎麼?你我才分彆多久?你難道忘了我是誰了麼?”
彭清盈忽而奮力搖了搖頭,又眨巴眨巴靈動的雙眼,隨後不知怎地,臉上紅暈開始褪去,卻變得煞白起來,語聲也變得有些平常道:“李大都督,你來此作甚?這回你來溪州,莫不是我洞溪又有戰事了麼?”
李源搖頭微笑道:“洞溪剛剛大定,怎會再起戰事?你想多了,我是奉朝廷旨意,前來向你長兄宣旨的。對了,這回陛下不僅允準讓你長兄擔任溪州刺史一職,更是封了彭國公的爵位,從此你彭氏一門可就是國朝顯貴了。”
彭清盈仿佛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隻是輕輕抬手撫胸籲了口氣,接著鳳目輕瞟李源一眼又道:“嗯,沒有戰事便好。我很久沒下山,這些事確實不知道......
不過,你到這裡來作甚?小女子這裡寒舍簡陋,大都督何必屈尊到此,但有吩咐,命人傳話便是。”
李源笑道:“聽說彭家娘子跑到烏山下隱居,我作為朗州大都督,洞溪三州如今都是我的治下,來探望探望溪州刺史的妹子有何不可?莫非你不歡迎我麼?”
“探望我?”彭清盈神色有些遊移不定,眯著長長的睫毛蹙眉沉思。
李源點頭笑道:“正是。哎,你可知我昨夜便已趕來,卻生怕驚擾了你的閨夢,隻好在這河邊露宿一宿,連衣袍都打濕了去,直到今晨才敢來探望你,如今你卻站在這裡發呆,連杯清茶也不請喝一口,這可不是洞溪的待客之道。”
“什麼?你昨夜便來了?”
彭清盈不可置信地驚訝道,隨後目光流轉打量著李源衣袍上濕漉漉的幾片水漬,再度小臉不由得嫣紅起來,嘟囔起嘴巴道:“半夜三更闖進來我這女子的住地,又未事先告知,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大都督,又怎好如此失禮......”
李源皺眉道:“看來你是不歡迎我了。令兄說過,整個洞溪之地我想去哪裡便去哪裡,而且昨夜飲宴時他已告知了你最近的事情,我心中一直記掛著難以成眠,覺得必須得親自來看看你才能放心。如果彭娘子覺得我是打攪了你的清靜,那麼在下就此告辭了。”
彭清盈沉默不語。
李源見此輕歎一聲道:“罷了,本就隻是擔心你而已,現在見你安好,我便放心了,現在走就是。”
隨後李源拱手行禮,轉身大步而去。在木階上緩緩走出十幾步遠,身後傳來彭清盈清脆的說話聲:“等等,既然來了,一杯清茶還是要請你喝的,你......你可是我大哥的上官,我可不想得罪你!”
仿佛做好了心裡準備似的,李源立馬回身,露出燦爛的微笑道:“那在下便叨擾了!”
彭清盈羞澀一笑,一手抱著竹筐,一手提著裙裾向小木屋當先走去,李源欣賞著她風擺楊柳般的腰肢,循著淡淡的果香一同跟著進了木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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