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國境線以北,暴風雪肆虐。
草原之神似乎是發了怒,不再庇佑他虔誠的子民。
無論突厥人如何求爺爺告奶奶,牛羊還是在極度的冰寒中大片大片的死去。
接著,便是人因凍餓而死,再然後,便是棲息地的縮水,部族的消亡……
當然。
這一切的苦難,對於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大可汗頡利來說,並沒有直觀的感受。
他依舊可以躺在溫暖的牙帳內,左右手各摟著一個美姬,享受著冰天雪地裡的溫熱。
忽的,牙帳的門簾掀開一條縫。
呼呼!
一陣寒風帶著幾片雪吹了進來,讓床榻上的美姬身形一顫,往頡利的方向緊縮了幾分。
“誰啊?”
頡利微眯著眼睛,不悅道,
“不是說了這陣子不要來打擾本汗的嗎?”
“部族內一切事物,都交給欲穀設去處理,我也學學那唐朝皇帝李淵,當一回太上皇……”
此刻的他,躺在炕上都顯得肥胖臃腫,哪裡還有三年前意氣風發,馬踏長安的模樣?
純純一頭吃喝享樂,胸無大誌的肥豬。
“大可汗,是我,康蘇密。”
來人單膝下跪行禮,應道。
頡利可汗微微起身,看向康蘇密,開口道:
“是康蘇密啊……起來吧。”
“有什麼事?”
不管事歸不管事,可權力還是得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故而,有能力會辦事的心腹大臣還是得有的。
眼前之人,便是他的得力心腹,也是他掌控全族的重要路徑。
“回大可汗。”
康蘇密起身稟報道,
“部落裡的牛羊,又死了一成多。”
“族中的漢子們,因牛羊屍體的歸屬權大肆爭吵了起來,甚至激化成了群鬥!”
“矛盾激烈,還請大可汗親自出麵調解。”
哢。
頡利可汗的背靠在了床板上。
“嗬……”
他嗤笑道,
“我道是什麼大事,就這麼點小事,你就來打攪我睡覺?”
“這種事情,由你出麵化解下也就是了,或者讓欲穀設出麵也行。”
“若他們還不肯消停,就打!族法處置!”
“這不就行了……嗐。”
說罷,頡利又躺回了自己溫暖的被窩裡。
他打算效仿李淵,閒著也是閒著,多生幾個娃,為突厥的生育事業多做些貢獻。
然而,康蘇密卻沒有應聲而去。
“大可汗,恐怕這回,沒有那麼簡單了……”
他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終日暴雪,族人們不能外出,沒吃沒喝。”
“唯一能讓他們活命的,就是牛羊肉,牛羊奶。活著的牛羊是寶貴的資源,不能動。那些凍斃的牛羊,就成了所有人都瘋搶的食物。”
“您可能不知道,現在部落內每天都有人凍死餓死。”
“族人們不是在搶死牛死羊,而是在搶自己的命!這場群鬥大可汗若不能製止下來,必然會爆發更大的混亂,到時候,說不定大可汗您都要受到波及!”
頡利聞言,卻是冷哼一聲。
“波及?”
他不屑道,
“那些混蛋,不怕本汗的軍隊?不怕本汗的金刀嗎?”
“好了好了!康蘇密,不是本汗說你,你到底不是我們突厥人,這性子還是太過於柔弱,碰到這種事情,勸不理,就直接出動軍隊!”
“把那些刺頭給殺了,自然就沒有人會鬨事了。”
說著,頡利從床上扔出一塊金牌。
“去,傳我命令,調三百狼騎過去。”
他吩咐道,
“誰再敢鬨事鬥毆,讓狼騎把他們通通解決掉!”
“這,就是咱們突厥人處理事情的方式!”
“去吧!”
康蘇密:“……”
望著地上的金牌,他眉頭緊皺。
“大可汗,武力鎮壓雖然有用,但卻隻能效用一時……”
康蘇密再勸道,
“族人心中的怨念才是根本,若不將其化解掉,恐怕……”
“去!”頡利可汗抬高了語調,神情也變得不耐煩。
“……是。”
康蘇密沒辦法,隻能撿起金牌,領命而去。
“他好慫喔……”
左邊的美姬捧著頡利可汗的胳膊,發嗲道,
“論勇氣,連大可汗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右側的那位緊隨其後,拍馬道:
“就是,這樣的小事都要請示大可汗,小男人,真是沒用……”
“大可汗,您說是不是呀?”
頡利聞言,不由得開懷大笑。
“哈哈哈……粟特人嘛,是這樣的,膽子比草原上的兔子還小。”
他得意的道,
“不過,這樣的人辦事好用,也好控製。”
“用來當本汗的狗,那是再好不過了。”
兩個美姬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正當三人準備深入交流一下生娃經驗的時候。
呼呼!
簾子突然又被掀起,這一次,不是一個小口子,而是直接掀開了大半!
風雪卷入了帳內,寒風差點把火盆都給吹熄!
“啊!”
外側的美姬大叫了起來,怒道,
“誰準你這麼粗魯的?可汗陛下,您手下的這些狗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頡利亦是一臉的不快。
施法又被打斷,能爽快麼?
見來人還是康蘇密,他更是不爽了。
“康蘇密!你太缺管教了!想挨鞭子嗎?”
頡利慍怒喝令道,
“把我鞭子取來!”
正如姬妾所言,手下的這些狗也不能對他們太好,否則就容易蹬鼻子上臉!
偶爾,也的管教管教!
然而,他卻沒看到此刻康蘇密臉上的神情,寫滿了驚恐!
“大可汗!不好了!”
康蘇密大叫道,
“唐軍……唐軍打過來了!”
頡利:“!!!”
短短幾個字,卻讓頡利的心臟猛地一收縮,渾身一哆嗦!
腎上腺素,瘋狂飆升!
唰啦!
被窩掀開,他急急忙忙起身胡亂的穿上衣服,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