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端坐在床榻之上,再次給皇帝磕頭行禮,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感激。
和皇帝結為兒女親家,且是次子與公主相結合。
既不耽誤杜家二代的仕途,又給予了極高的地位,極大的殊榮。
此番恩典,也的確稱得上是“隆恩”了。
“謝陛下隆恩!”
杜荷這回倒是機靈了,不用老爹吩咐就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他的心,亦是砰砰砰的直跳。
不知道會成為哪位公主的駙馬……莫非是那位名滿長安,執掌風雷錢莊,為北征大軍提供軍餉的傳奇女子,襄城公主李清泉?
算算年齡,似乎正是出嫁的年紀啊……
杜荷胡思亂想著,身後已是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藥來了,藥來了!”
“快趁熱喝吧!”
張太醫兩手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遞到了杜如晦的麵前。
“起來,都起來吧。”
李世民心情不錯,笑吟吟的道,
“克明啊,快把藥喝了,然後好好躺下休息,朕也要回宮去了。”
杜如晦聞言,二話不說,咕咚咕咚兩下就把藥湯喝乾。
“耽誤陛下安寢,也耽誤了大家休息,克明心中真是過意不去。”
他滿臉歉疚的道,
“等臣稍有好轉,一定馬上到三省報到,為陛下和諸位同僚分擔事務。”
李世民將空碗取過,放到了一旁。
“你啊,就好端端的給朕休息,不要想這想那的。”
他輕哼一聲,下令道,
“不把病完全養好,朕是不會再讓你做事了的,你才四十六歲,朕還想用你二十年,三十年呢!就是朕去了,你也還得輔佐新皇呢!這身子骨必須給朕硬朗!”
“這是命令,是旨意!”
“明白麼?”
“乖乖……那還不得把人老杜給累死。”徐風雷在一旁嘀咕道。
用個幾十年還不夠,還要把打工人傳給兒子,讓兒子繼續用……
黑心資本家看了都要下跪哇!
“微臣遵旨,遵旨……”
杜如晦不敢忤逆,拱手下拜。
隨後,他又朝著眾人行禮,懇切道:
“諸位良朋好友,克明謝過了……等我身體恢複,定在家中擺一桌酒,請你們好好吃一頓。”
在杜如晦周全的禮數之下,李世民與眾人又叮囑了他幾句,方才在杜荷與王氏的陪同下,邁步離去。
片刻過後。
“老爺!”
王氏望向靠著床榻的杜如晦,一臉的喜色,
“這回真要光宗耀祖了!陛下竟然要與我們結為兒女親家!”
“杜荷這孩子,也要出人頭地了!”
杜如晦直了直身子,神色卻是嚴肅。
“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他掃了妻子一眼,又看向兒子杜荷,訓道,
“什麼出人頭地!縱然陛下垂青,尚了公主,也不過是個駙馬都尉而已,若無真材實料,一輩子也就是個皇家上門婿的待遇罷了!”
“荷兒,你過來,爹有話對你說。”
噠噠。
“父親,您說。”
杜荷走了兩步上前,神情乖巧。
“陛下既然看上了你,你就不能讓他失望,更不能丟了我杜家的臉!”
杜如晦教育道,
“駙馬乃是外戚,想要出人頭地,得比彆人更有能力,更有才華才行!”
“你瞧你長孫伯伯,那樣有才能的一個人,原本當個宰輔是綽綽有餘,可最終還不是因為皇後娘娘的原因,隻能留在陛下身邊為秘書?”
“你萬不可得意忘形!明白麼?”
杜荷神情一震。
“啊?父親……難道這當駙馬不是一件好事嗎?”
他有些遲疑的問道。
原以為娶了公主就能走上人生巔峰,結果……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好事……自然是好事!”
杜如晦沉聲道,
“當上了駙馬,你便從白身一躍而上成為了五品官員,享受朝廷的俸祿,這是多少寒門子弟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此外,你還成為了陛下的女婿,順理成章的就成了天子近臣,能夠出入皇宮,為陛下所親近,這是多少朝中大員都求不來的好事?”
“但是——”
他語氣一轉。
杜荷用心的側耳聆聽。
“國家存亡,往往與外戚、宦官亂政有關。”
杜如晦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故而,外戚往往為明君所約束,不可能站得很高。特彆是本朝皇後,為了不開先河,連自己的哥哥都加以壓製,何況他人?”
“你既當了駙馬,就與宰輔無緣了。”
杜荷神情一黯。
走上人生巔峰的幻象徹底破滅了。
“不過,你資質本就不高,不夠出挑,本就不太可能成為宰輔。”
杜如晦望著門外,感慨道,
“陛下選了你為駙馬,是給了你一條輕鬆的坦途,給了我杜家天大的榮耀。”
“而他還將你的大哥杜構調回了長安,封為尚舍奉禦,這是當做未來的宰輔來培養呐!”
“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啊!”
說罷,他已是忍不住朝著皇宮的方向連連叩拜,以謝皇恩。
“謝陛下。”
“謝陛下。”
母子倆亦是朝著皇宮的方向下拜。
聽完杜如晦的一番,他們也知道,皇帝此行是給了多大的恩賞!
“老爺,那荷兒所娶的公主,會是哪位?”
王氏拜完,起身上前,一臉關切的問道,
“陛下膝下的公主,似乎不多吧?”
杜如晦緩緩閉上了眼睛。
“年齡最合適的,自然是襄城公主,我想陛下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他低吟道,
“但襄城公主乃是奇女子,將風雷錢莊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女中豪傑,還是太師的真傳弟子。”
“她這樣的女子,豈是荷兒配得上的?”
杜荷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
“再好的女子,總也是要嫁人的嘛……”他嘀咕道。
杜如晦瞥了他一眼。
“縱然要嫁,也瞧不上你。”
他低吟道,
“襄城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不是陛下一句話就能隨意指婚的,她既有能力,便能有一定的選擇權,縱然是陛下也得尊重。”
“彆忘了,她身後還有太師這個師父。”
“我方才問太師的意見,太師也無甚回應……”
“罷了,莫要胡思亂想了!無論陛下的哪位公主下嫁,我們都要以待主之禮待之,決計不可怠慢!明白麼?”
“是。”母子二人相視一眼,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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