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連連點頭。
“太師所言極是。”
他連道,
“當初那突厥頡利可汗,就無比的狡猾,若非太師接連預判他的逃跑方向,提前設伏,那我們想要抓到他絕對沒這麼容易!”
“草原,畢竟是太大了!”
說到這個,也是李靖最佩服徐風雷的一點。
前兩場埋伏,以他的水平還是能預判出來,並提前安排阻擊的。
但最後頡利可汗亡命逃跑的時候,他卻是沒了思路。
可徐風雷,卻又是早早的安排了李道宗設伏,一舉將頡利捉獲!
這在他看來,簡直是神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對徐風雷敬服——自己做不到的事兒,人家輕而易舉的就能做到。
那麼大一場戰役,徐風雷的戰場掌控能力,顯然比他要強!
當然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徐風雷的底細……
“嗯,說得不錯。”
李世民亦是點了點頭,朝著段誌玄道,
“大總管,你都聽到了。”
“這兩位可是滅突厥一戰的主帥和副帥,他們的心得和經驗,你要牢記。”
“朕希望你打一場漂亮的勝仗,就跟滅突厥之戰那樣,把咱們大唐的威風給打出來!”
段誌玄心中一沉。
“遵旨!”
他拱手領命,心裡頭卻是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壓力。
這個西海道行軍大總管,實在是不好當啊!
要複刻太師和衛公的戰果,對他來說,著實是難了一點!
就說一個——
吐穀渾潰敗之後,慕容伏允會往哪裡跑?
就這一點,夠他想上三天三夜的了!
……
秋風颯颯,草原上的青草,也是微微有些泛黃。
這裡,是薛延陀的地盤。
自從突厥滅亡之後,薛延陀就支愣了起來了,夷男可汗大展宏圖,狠狠的擴張了一波。
此刻他所擁有的領土,可以稱得上是小突厥了!
與此同時,與吐穀渾國內的動亂不同,夷男的執政水平還不錯,屬於略遜於鬆讚乾布,但比慕容伏允強很多的階層。
周遭這幫小垃圾,根本就不夠他打的!
在這薛延陀境內,就是流寇都要少很多!
好在薛仁貴的隊伍也不再做這勾當了,隻是在境內的邊緣地帶遊弋著,尋找機會返回大唐。
劈啪!
一堆柴火生了起來。
一萬兩千兩黃金到手,在場的眾人全都成了有錢人!吃肉喝酒那是每天必備的!
無論在哪裡,黃金都是硬通貨!
然而,今天這一頓烤全羊,大家卻吃的不香。
不但不香,一個個還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麼了怎麼了?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
薛仁貴啃著肥美的羊腿,笑吟吟的道,
“吃啊!”
“來!賀奎,吃!這腿真是不錯!都不用放什麼佐料!”
說著,他已然是一口狠狠的啃下,臉上露出了滿足之色。
烤肉。
這是無需任何烹調,隻需要通過燒烤就能得到的美味。
“頭兒,我們是不是闖大禍了啊?”
賀奎此刻卻是哭喪著一張臉,忍不住道,
“我們殺的那個人,好像是吐蕃的讚普,鬆讚乾布啊!”
“聽薛延陀這邊的人說,吐蕃人很生氣,咱們大唐更是直接震怒,出兵吐穀渾了!”
“這……因為一個人的死,要引發兩國,乃至三國的大戰了啊!”
其餘弟兄們也都是看了過來,神色忐忑。
他們也是最近才知道。
被懸賞重金的那個人,是吐蕃的讚普,也就是吐蕃的王!
他們,弄死了吐蕃的王,還瓜分了黃金!
此外,更讓人驚恐的是——
那吐蕃王,還是天可汗陛下指定的準女婿!
也就是說……他們一不小心,弄死了皇帝的女婿!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害怕的?
“唉……”
薛仁貴將羊腿放到了一邊,掃視了眾人一眼,無奈道,
“你們都很慌?”
包括賀奎在內的眾弟兄,皆是連連點頭!
誰不慌啊!
他們的舉動,引起了戰爭!
這金子揣在兜裡,都覺得燙手了!
“其實,我也有點慌,誰特娘的會知道,那小子會是吐蕃老大啊?”
薛仁貴攤手道,
“要是早知道,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種事兒啊!”
“也怪我,財迷心竅了,一聽到有萬兩黃金就走不動道了……也不想想,那能夠被懸賞上萬兩的,能是普通人嗎?”
“唉!事到如今,後悔也沒有用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啊!”
眾弟兄:“……”
這話聽著,怎麼越來越讓人難頂呢!
本來心裡就慌得一批,指望著薛仁貴這個領頭的老大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
現在好了。
薛仁貴自己都這樣!
這下真的是完犢子了!
“要說他隻是吐蕃的讚普,咱們殺了也就殺了,反正也沒暴露行蹤。”
薛仁貴扶額道,
“也得虧我謹慎,沒有亂跑,而是進入薛延陀境內。”
“這樣一來,他們縱然是要追查,也查不到我們的蹤跡……”
“可現在問題在於,天可汗陛下認了這個女婿!他是大唐的駙馬!這樣一來……事情就大條了……”
眾弟兄依舊沉默。
賀奎一臉糾結的道:
“是啊,大唐的駙馬……也就是,咱們是殺了自己人……”
“頭兒,要不我們回大唐自首吧,把黃金都上交,這樣我們或許還能有一個活命的機會。”
“我……我沒花多少,全在這兒了。”
嘩啦!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袋子來,將金子灑在了地上。
他這一灑,其他人紛紛開始掏兜。
前幾天愛不釋手的黃金,此刻成了世界上最最燙手的山芋!
薛仁貴心中暗笑。
這幫人,還真是……挺老實的。
竟然想著坦白自首?
“你們瘋了!這能自首啊?”
薛仁貴臉色驟然一變,喝令道,
“收回去,全都收回去!”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捅出去!否則我們全都要死,全都要玩完兒!”
“懂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