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李榮成眼淚都快下來了。
放棄國籍那是非常簡單的，可想要回頭，那便是千難萬難了。都說獲得美國國籍很難，其實獲得中國國籍更難。
中國不是移民國家，所以對外籍人士取得中國國籍的要求相當嚴格。雖說李榮成已經是商業上的成功人士了，可頂多獲得個永久居留權，想要入籍還是要差上不少的。
無法回歸中國籍幾乎成了李榮成心裡的一根刺。
為什麼李榮成跟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李榮顯非常不對付？因為李榮顯已經了，根本不認同自己體內的那一半血液。可李榮成還心向國內，因此才對李榮顯貶低國內的言行非常看不慣。
一提到入籍的事情，徐蒼隻能拍拍李榮成了，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難以跨過的檻。
徐蒼乾笑兩聲，不曉得怎麼氣氛就轉到這個，於是就想著換個話題，可眼角餘光往門口一瞟，登時渾身一個激靈，酒已然是醒了大半，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胡主任。”
“嗯？”李榮成這個半醉的家夥聽見動靜往門口一看，正巧是看到胡明。他又不認識胡明，隻是看到徐蒼站起來了，他也是稀裡糊塗地站起來，還朝著胡明頷首致意。
獨自一人過來的胡明瞧見徐蒼紅著臉，再是看看小桌子上的雜亂餐盤酒杯，笑著說道：“小兄弟，我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徐蒼連忙將胡明請進來，拉了個小凳子給胡明坐下來：“胡主任，這裡有些寒酸，彆介意。”
胡明張望四周：“我聽說你們將這邊當成了基地還感覺到奇怪，這裡當基地會不會太簡陋了，沒想到你們還真就住下了。”
“新基地的地皮已經批下來了，隻是還沒來得及建，隻能現在這邊對付一下了，後麵肯定是要搬的。”徐蒼下意識地準備給胡明倒酒，可酒瓶舉到半空還是放了下來，改為倒茶了。
胡明看見了徐蒼的小動作，哈哈一笑：“小兄弟，不用這麼謹慎，咱們這是私人的家常聚會，沒那麼多規矩的。”
一聽胡明這麼說，徐蒼立時樂了起來，將茶水倒掉給胡明滿上了一杯酒。
胡明端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再是看了看酒瓶上的商標，露出一絲追憶：“洋河大曲啊，好久沒有喝到老家的酒了。”
嚴格來說，洋河大曲並不算胡明老家的酒。雖然同在一省，不過在地級市劃分上，洋河大曲的原產地跟維揚市還是不一樣的，儘管兩者是接壤的。
“我也沒想到這裡還有老家的酒。”徐蒼笑著將小菜挪到胡明前邊，問道：“胡主任，這兩天我們有事走不開。本該是我們去拜訪你的，沒想到勞煩你過來一趟了。”
胡明擺擺手：“都一樣，你們忙，那我就過來嘛。”
“不過，胡主任，你是維揚人怎麼一下子就調到西南這片了，距離也太遠了。”徐蒼奇怪道。
胡明笑道：“你也是維揚人，難道不知道維揚是洱海的一對一幫扶城市嗎？”
徐蒼愣住了：“還有這層關係，我還真不知道。”
“你們不知道也正常，要不是我被分配到這裡，我也不知道。”胡明又是喝了一口酒：“隻是來這裡走了一圈，任重而道遠啊。”
在旁邊的史頎和李榮成算是聽出來，這個中年人竟然是當地官員，原本還想插上兩句的，這下真的隻能閉嘴沉默了。
開場敘舊的話聊完了，後麵就得是說正事了，反正胡明都來了，不說白不說。
徐蒼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輕聲問道：“胡主任，我們這兩天從羊城到洱海這一段的上座率都很高，就是不曉得你們的補貼政策什麼時候能落實下來了。”
胡明聽得徐蒼說起這個，會心一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史頎和李榮成等人。
徐蒼馬上會意，幫忙介紹起來：“這位是史頎教員，這位是李榮成，波音高管，還有就是咱們基地的地麵行政人員。”
“波音高管，倒是沒看出來，年少有為的。”胡明誇獎道。
李榮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過獎了，過獎了。”
既然確認了席上人的身份，胡明便是沒什麼顧忌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並不涉及機密內容，隻是胡明的習慣而已。
“燃油補貼的政策一周之內就能落實下來。這是現在我能爭取到的極限。這裡的財政盈餘不多，花起來自然是束手束腳。不過等你們拉過來更多的旅客，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那後續的優惠政策還是有的。”胡明想了下：“從現在的部分航班進行燃油補貼到後續全部航班都有燃油補貼，再到部分航班追加落地補貼，最後到所有航空都有落地補貼。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希望你能理解。”
徐蒼哪裡還能要求更多，千恩萬謝，這個補貼政策當真是草創之期的雪中送炭了。
“不過，胡主任。我們往這邊拉人，你們也得提高一下配套設施吧。彆的不說，機場公交的班次需要增加一下，兩個小時一班也太少了。”
雖然徐蒼熱情高漲，偶爾讓機組車客串一下機場公交也不是不行，但總讓徐蒼這麼乾，他著實是有些繃不住的。
說到這個胡明罕見地紅了下臉：“現在機場人流最高的時候就是你們航班落地的時候，我的意思是針對你們航班的落地時間專門加上一個班次。這樣公共支出也不會增加很多，也能基本保障運輸需求了。”
“這個......”雖然徐蒼還是覺得有些小家子氣，可看著胡明恨不得一個硬幣掰成兩份用的模樣，也是不能要求更多了。
既然胡主任都開口定了政策落實的時間，徐蒼借著酒勁，豪氣頓生，立時拍了下旁邊悶頭吃東西的李榮成：“你們最快能多快交機啊。”
“啊，小兄弟這是要采購飛機嗎？”胡明剛咽下一塊紅燒肉，聽見徐蒼跟李榮成提起交機的事情，就連胡明也感覺興致勃勃。
徐蒼笑道：“對啊，有李總在，物美價廉。”
提起這個，李榮成又是臉一黑：“估計要三年吧。”
“三......三年！？”原本還有些酒意的徐蒼身子一顫，額頭上頓時冒出細密的汗珠，一下子將殘留的酒意都揮發掉了：“三年，你在跟我開玩笑啊。三年，黃花菜都涼了。”
“黃花菜是什麼意思，嫌等得久嗎？”李榮成擺擺手：“一般從下單到交機都要三到五年，我已經給你取最小值了，你還要怎樣？”
“三到五年，飛機交付時間都這麼長嗎？”胡明也是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是不太了解民航知識的，還算是比較新奇的。
李榮成如實相告：“三到五年算是正常時間，若是遇到一些意外原因，五年以上都是正常的。”
“不行，三年太久了，頂多三個月。”徐蒼說道。
“三個月！？就算現在立刻給你開工，三個月也造不出一架飛機給你啊。”
徐蒼：“那你們現在的產能已經全部預訂出去了？”
“不然你以為呢？”李榮成直白地說道：“要是你這麼急，我勸你還是找飛機租賃公司吧。”
“飛機租賃公司太貴了。”
徐蒼此等喪心病狂之言讓得李榮成差點兒抑鬱了：“合著你嫌交付時間太長，又嫌飛機租賃太貴，什麼便宜都要占啊。”
徐蒼用胳膊肘推了推李榮成：“真沒有法子了？”
“沒......”李榮成的沒辦法三個字幾乎都要脫口而出了，可是突然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嘖了一下嘴，問向徐蒼：“徐蒼，如果是737900，你要不？”
“737900？737有這個型號嗎？”旁邊的史頎聽到李榮成這麼說，頓時起了興趣。737家族裡從最原始的737100到現在的737800，可從未聽說還有737900的。
李榮成嗯了一聲：“有的，今年剛剛獲得faa的認可，是737ng的最新型號。”
徐蒼腦中搜索了一下：“是客艙一級布局載客量215的那款？”
李榮成稍稍有些訝異：“你竟然還知道！沒錯，如果全是改成經濟艙，900型號可以坐下215人。三年前，阿拉斯加航空訂了十架，不過今天他們在臨近交付的時候反悔了，退了兩架。如果你能接受，可以勻給你一架。這樣，甚至不用三個月就能完成交機。”
“可900比800型號還要長2.6米啊，現在洱海機場的跑道夠不夠啊！”徐蒼頓時陷入了為難。
現在洱海機場跑道長度是兩千六百米，用737800飛已經是比較極限了，要是換成更大的737900，那以洱海機場的跑道長度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就在徐蒼為難之際，旁邊的胡明突然問了一句：“小兄弟，是洱海機場的跑道長度不夠嗎？”
“胡主任，這個900機型機體比較大，咱們洱海機場的跑道稍微不太夠，比較麻煩。”
“這樣啊。”胡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如果延長跑道呢，延長多少才算是足夠？”
“啊？”徐蒼一怔，旋即大喜過望：“四百米，隻要延長四百米就行。如果能延長四百米，那我不要737900了，還有737900x嗎？”
李榮成喝在嘴裡的茶水差點兒噴出來：“你怎麼知道737900x？”
737900x又稱為737900er，是900型號的加長版，是737係列飛機中的最大款。可是，這個型號太新了，很多人都不該知道才對。
“你管我這麼知道！”徐蒼瞪了一眼李榮成，轉而望向胡明：“胡主任，延長跑道可行嗎？”
“這個我回去要商量一下。不過就算可行，估計也要半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弄好。徐蒼，你等得及嗎？”
徐蒼這邊還在思考，李榮成就已經插嘴進來了：“不行，我最多隻能給你留三個月。超出三個月，這飛機就要重新處置，我不能為了你一個一直將飛機留著，這樣對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三個月？這個......有些急了啊。”胡明也是麵露難色。三個月時間將跑道延長四百米，他怎麼感覺不太可能完成呢？
其實，就連徐蒼自己都覺得三個月無法弄成。若是在平原區域，人員和物料便於來往可能還有些機會，可在洱海機場這個交通不便的地方，無論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
李榮成看徐蒼的模樣，隻得略帶歉意道：“徐蒼，這是我的極限了，三個月不能再延長了。”
“我知道，可是......”徐蒼歎了一口氣，便是想著否決這個方案了。
可就在這個關頭，門外傳過來一道豪邁無比的聲音：“四百米的跑道而已，三個月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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