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分鐘後,秦心怒氣稍霽,但已然是失了方寸:“其實就算咱們能申請更多的羊城航線,飛機也不夠了。後續很多arj21都分配到黔州的省內航線了,就算是讓arj21去飛羊城航線都沒機會了,早知道,不承接黔州的航線了。”
春夏航空的運力富裕體現在arj21上,在737這個機型上其實是比較緊張的。現在唯一富裕的arj21運力又被黔州省內航線消耗了不少,根本分不出來更多的運力了,就算增加了羊城航線,他們也不一定有飛機可以飛。
“現在國內很多航司自己都運力緊張,根本不可能租借飛機給我們的。就算去國外飛機租賃公司租飛機,光是走手續就要很長一段時間,這......”
如此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死局!
在這個時間段,國內的飛機租賃公司還沒有發展起來,如果想要越過繁瑣的手續,那最好就是從國內航司租借飛機。但是,國內航司自己飛機都不夠,哪裡還能給徐蒼?
而且,即便願意等,願意走漫長的流程,想要從國外租飛機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想要禹晨那家夥說的話,既然他已經動手敲打自己了,那國外飛機租賃公司那邊估計也收到些許風聲了,就算不是嚴格的禁令,但是光是扯皮估計就要費上不少心力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差不多是這個情況了。
“洱海市自身的問題,我估摸著要找胡主任談一談了,這也是洱海這邊的一個機遇,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魄力了。”徐蒼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至於飛機......看來要請外援了。”
......
徐蒼倒是沒時間再跟自己這個未來的大舅哥培養培養感情了。隨便在食堂吃了個飯,徐蒼便是收拾下去了機場,轉機劍川,去了漢京。
由於在劍川轉機時,起飛時間推遲了一些,導致徐蒼到民航總局大樓時,已經七點五十了。下了出租車,徐蒼趕緊往裡麵跑。好在徐蒼對民航總局大樓還算是比較熟悉,沒有繞路,一下子就找著了會場。
等徐蒼到來的時候,他發現會場中已經坐滿了人,目光隨便掃過,人頭攢動,得是要有幾十號人吧。個個都是身穿飛行製服,不過製服在細節上略有些區彆,看起來這些人分屬不同的航空公司。
徐蒼倒是帶了飛行製服了,他也知道這種場合還是不要太隨便。奈何飛機晚點,根本就不給他換衣服的時間,隻能著了身運動服偷偷摸摸從會場後門進去,免得過於招搖。
這會場不是很大,差不多是兩個標準教室的大小,幾十號人,再加上一個主席台,甚至顯得略微有些擁擠。不過,慶幸的是,這會場不是那種階梯形式的,否則自己這身特立獨行的運動服便是要一覽無餘了。
但是,即便如此,徐蒼還是得要小心些,最好找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對於擁有非常豐富的摸魚經驗的徐蒼來說,坐最後麵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如果要坐到最後麵,得要提防一種情況,那就是最前排有空座。因為一旦前排有空座,很容易被點名補到前麵座位,那要是被點上,豈不是成了全場最靚的仔,那決計是不能被接受的。
不過,看起來全場隻有徐蒼一人抱著摸魚的心態過來了,前排根本就沒有空餘的座位。這下讓徐蒼很是滿意,便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後排了。
徐蒼看了下表,還有三分鐘開始,此刻主席台上還沒有人,得是要趕緊落座。
徐蒼沒有選擇後排最中間的位置,而是稍稍偏右一點。恰好,徐蒼前麵的飛行員個子很高,要是徐蒼不抬頭,甚至都看不見主席台上的情況,端是符合徐蒼隱匿起來的需求。
徐蒼很是慶幸上輩子沒少摸魚,能如此迅速地找到這般絕佳的座位,他簡直都要讚歎自己一聲慧眼獨具。
甫一坐下,徐蒼就開始神遊天外了。沒錯,對於這次驗證奇台疏勒航線的事情,徐蒼那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從一開始,徐蒼就是打算打個醬油,然後跟師父敘敘舊,第二天就回洱海去,兩不耽誤。
結果徐蒼剛開始發呆,身邊就傳過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徐蒼?”
徐蒼跟應激反應似的,陡然轉向聲音來源方向,立時發現自己左邊隔著一個座位的飛行員正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這飛行員著實是上了年紀了,看起來離退休也不遠了,而且看他製服樣式,倒是有點兒像是木華航空的。
“你是?”徐蒼搜索記憶,好像沒有關於這個飛行員的印象。
“我是晁寧的師父!”那飛行員率先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晁寧那小子不懂事,前段時間衝撞了你,我替他再跟你道個歉。”
哎喲,原來是晁寧的師父,這可是老教員了。相較於晁寧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的做派,他這師父卻是客氣得厲害,客氣得讓徐蒼都不好意思了。
這麼個老教員如此態度,徐蒼哪裡還敢計較。而且,晁寧後麵表現還算不錯,比較識相,徐蒼本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教員,客氣了,本來就是一個小誤會。”
晁寧的師父笑道:“晁寧不知道天外有天,讓他吃點兒虧也行。777上發生的事情,晁寧跟我說了,跟你飛一次,夠他開開眼界了。”
“教員,見笑了。”
晁寧師父原本還想說些什麼,陡然他注意主席台上來人了,馬上收住言語,正襟危坐。徐蒼還在奇怪晁寧師父為何如此鄭重,也是往主席台那邊看了一眼,赫然發現除了總局的總飛行師邸清泉,以及一位戴著眼睛的中年人,連試飛院的院長畢臨竟然都來了。
不過,估計是徐蒼隱藏得不錯,邸清泉和畢臨都沒有往徐蒼這邊投來目光。
主席台上,畢臨坐於中間,邸清泉坐在右邊,而那中年人則是在左邊。光是從這座位就能看出三人等級上的差彆。
隨著主席台上三人落座,會場立時安靜下來了。畢臨往中間那麼一坐,便是跟如來佛似的,眼皮下垂,好像要睡著了,但是他一出現,場中落針可聞,可見威勢之重。
這位可是國內最早的一批飛行員,真正的最老資曆。在飛行這個論資排位極重的地方,畢臨就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邸清泉首先發言:“想來各位過來前已經獲知了一些情況,任務不複雜,就是驗證奇台機場的單發程序,但是難度頗高,所以邀請各位過來群策群力。”
場中一眼望去,那全是四道杠的,而且平均年紀都挺大了,想必在各航空公司都是中流砥柱,倒也不怯場,當即就有一個人問了起來:“我聽說奇台機場的單發程序已經驗證過了,為什麼還要驗證一遍?”
邸清泉沒有回答,反倒是另一邊的中年人說話了:“奇台機場的單發程序有兩套,一套針對軍用運輸機的,一套針對現在主流的民用機的。由於兩者在爬升性能上的差彆,在位於奇台vor140徑向線十二海裡這個點後,兩者程序就有了區彆。此點下方有一座雪峰,軍用運輸機在單發條件下是在保證足夠垂直間隔下翻越過去的,但是民用機無法保證足夠的垂直間隔,所以此點後程序分離,我們要驗證的就是分離出來的民用機程序。”
這個中年人看起來對相關情況很是了解,回答得還算是比較細致了。
“單發程序在設計時應該就進行過理論論證了,在模擬機上也肯定進行過驗證了,為什麼還要實機測試?”又有一個人問道。
實際上,正常飛行程序驗證還是比較方便的,可對於特殊程序,比如單發程序,那並非一定要實機測試的,進行理論論證和模擬機驗證即可。
畢竟如此要實機驗證單發程序,就要自己人為創造單發條件,這屬於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萬一,單發程序沒有驗證下來,因此把飛機給摔了,那不是因小失大?
而且,先進的模擬機已經能比較還原飛機的真實狀況了,還是挺有參考性的。至少比真切了一台發動機來飛,模擬機驗證讓局方相對可以接受。
可是,似乎奇台機場的情況不太一樣。
那中年人立即解釋道:“因為奇台機場周圍氣候比較......惡劣,一些氣象狀況無法在模擬機中還原出來,所以需要進行實機驗證。”
“那安全嗎?”
這話不長,但是卻說出了場中眾人的心聲。對啊,安不安全啊,危險係數如何?沒人不對自己的小命不在乎的。
中年人馬上道:“奇台的單發程序已經經過了理論論證和模擬驗證,應該是沒問題的。”
應該沒問題,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沒底氣呢?
一時間,眾人就開始交頭接耳,不過,攝於畢臨的威勢,所有人都刻意將聲音壓到最低。但是,眾人的表現都被邸清泉收入眼簾。
驀地,邸清泉觀察眾人表情,隻見諸多人員已經有了退卻之意。下麵可都是飛行許久的老油條,光是通過此前中年人的語氣就能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了。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心生退縮之意,其中就有人開口相問:“此事是否為強製?”
“自然非是強製之事,各位沒有義務一定要參加此驗證任務,我們也不會有任何強製要求,所以各位全憑自願。”邸清泉馬上說道:“鑒於此任務的確存在一定危險性,我們總局這邊會給予參與者足夠的補償。”
沒有強製性,那就隻能以這種方法來得到應召者了。
果然,在邸清泉話音剛剛落下,便是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教員舉手了:“算我一個。”
邸清泉心中一喜,至少還有人願意去。
結果,這份欣喜剛一升起,一直沒有說話的畢臨突然慢悠悠地說道:“陳國力,你不能去!”
名叫陳國力的老教員登時站了起來:“首長,我為什麼不能去?”
從陳教員的稱呼來看,這位估計是軍轉民的飛行員。而畢臨則是不疾不徐地說道:“奇台環境惡劣,你身子受不住的。”
“那又如何,我就算命搭上去了,我也樂意,我不要什麼補償。”陳國力的表情極為誠懇:“首長,當年你說我是後進生,讓我轉去民航。可今天我這個後進生也想為國家出一份力。”
畢臨歎了一口氣:“可是你老了!”
陳國力神情一窒,他沒想到自己抱著有去無回的決心卻根本不被允許的。
這時,邸清泉出來打圓場:“陳教員,奇台高寒,不僅僅要求技術好,身體素質上要求也很高。我看還是將這個任務交給年輕人吧。”
陳國力明顯情緒有些激動:“這會場裡儘是些老頭子,哪有什麼年輕人?”
此言一出,陳國力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轉身,望向最後排,而其餘人員受到陳國力的指引也是回頭往後看去。同時,畢臨一直微閉的眼睛陡然睜開,目光落到了最後麵的一人身影之上,沉聲喝道:“徐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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