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抱歉,重逢太突然,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這個早年被剝奪了繼承權,不知道關在哪裡的上一代古杉家族繼承人,其樣貌已經快從古杉卜水的腦海中消失了。
偶爾古杉卜水也會揶揄這個親戚太過意氣用事,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最後滿盤皆輸,可實際上,對這種抱有理想的人,還是很尊敬的。
因為自己沒有,所以特彆憧憬品格高尚的人。
雖然治紀表舅做事實在是太粗糙,但那也不怪他,自己是個一門心思乾大事,名垂青史的熱血少年,容易被煽動也不足為奇,見識不足,還沒有得力的幫手,僅憑一時衝動,撞得頭破血流也是必然。
千年戰國時代血與火的洗禮,才得幾十年的苟安,還不足以讓一場自上而下的激烈改革得到穩固的群眾基礎。
正確的時間讓正確的人做正確的事,三者缺一不可,否則都是悲劇。
“我也是猶豫了好久,才決定來見你一麵,有些話,憋在心裡好久了,得找你好好聊聊。”
“聽你的口氣,似乎早就獲得自由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老爺子都沒跟我提起過……”
“也沒多久,你女兒香燐出生後兩年,我就被解除了限製,除了不能離開因幡舊國的範圍,也沒什麼禁忌。”
“那……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
“見麵又能怎麼樣?當年的事,是我連累了很多人不得善終,實在是無言以對。”
“外祖父還有母親,其實都沒什麼成見,畢竟是一家人,就是顧忌著大家的體麵,才做個樣子。”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這麼多年,我也很少拋頭露麵,視而不見,故作不知就好,真要是打了照麵,某些人還是很尷尬的。”
“唉!”
微微歎息的少家督,對前任準家督問道,
“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隻要在家,我還是很閒的,麻煩的應酬和沒什麼營養的表麵工作,都是母親和父親去做。”
“表姐和表姐夫都是做事穩妥的人,你才可以偷懶。”
坐在對麵的治紀表舅十分自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後,正色說道,
“言歸正傳!這些年我也是默默看著家裡的所作所為,原本還有些想法,現在是越發不明白,古杉……將要往何處去了。最近,倒是有個猜測,你正在做的,和我想做的其實都差不多,但是過程和結果有很大區彆。”
“不,我沒表舅你那麼高尚,隻是在有餘力的時候,稍微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然後,積少成多,變化也越來越明顯,不是麼?而且也沒有引起太大的反彈,甚至很多人願意追隨。我要是能做到這一點,恐怕也不會眾叛親離。”
“治紀表舅,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我覺得,真正讓你失敗的,還是源自於咱們家固有的驕傲與自負。也許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彆人好,甚至不惜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但是,在我看來,這隻是在滿足你個人的實現人生價值的成就感。不說彆的,你問過那些從你改革中獲益的人,是真心實意願意接受的麼?這個世界最大的悲哀,就是打得為他人好的旗幟,乾著自我滿足的事情,也不管彆人受得了受不了。”
“你是說,他們不願意?這怎麼可能,明明改革是讓他們地位提升,活得更加有價值。”
“當你被打倒的時候,有幾個人站在你這邊?彆自欺欺人了!”
古杉卜水十分坦誠地笑道,
“強加的恩惠和強加的壓榨,都是讓人難以承受的重擔。所以我從來不乾吃力不討好的事。”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乾,那麼……”
稍一琢磨的治紀就明白了,
“不吃力的事情和吃力討好的事情憑心情看碟下菜,不要將自己放在嫌疑之地,也不要親自衝鋒陷陣,對麼?”
“先做人再做事,先顧小家再顧大家,可不能將順序搞錯了。我覺悟就這麼高,所以,比較親民一點。”
“原來如此。”
治紀表舅恍然大悟,
“你這是變得法地在罵我脫離群眾,自絕於民啊。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怎麼可能成事?你是對的。”
提起一些舊事,前少家督也是唏噓不已。
兩個小時後,臉色微微有些紅潤的治紀,告辭古杉卜水,來到一處偏廳會客室,古杉正誠已經在裡麵等候多時了。
“怎麼才來,聊得很投機?”
“也不算吧。我的那個表外甥,比我當年還要傲氣,雖然隱藏得很好。”
“有收獲嗎?”
古杉正誠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
“當年嶽父大人評價過,你是我們家這一百多年來最聰明的人,隻是,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其實,也就那麼回事,不然也不會蹉跎這麼多年。不過,姐夫,這個兒子,將來不惹麻煩也就罷了,一旦出事,恐怕古杉……甚至整個火之國都兜不住。”
“能力越強,捅婁子的本事也越發出眾,這個我懂。”
老父親早就有所預料地說道,
“前些天我才知道,那個家夥膽大包天,居然插手了木葉村的內務,還放了一把火……”
“木葉村……宇智波?”
已經被剝奪了古杉家名的治紀表舅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倒是能理解。他不是容易衝動冒險的人,可一旦遇到合適的機會,也絕對不會猶豫。我覺得自己這次回來是做對了,有好多事情可做,不至於虛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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