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克勞蒂亞的吼聲,在齊暃看不到的深邃黑暗中,幾十米外的河流對岸,忽然又響起了一陣密集的破風聲。
“多重箭雨!大人,快躲避!去那!”
京子顧不上再沉浸於悲傷情緒,甚至顧不上抹抹眼淚,而是直接拉著齊暃向哨塔下麵跑去。
哨塔雖然是木頭搭建的,但是用料結實,下層也有兩層厚實的木板,可作為遮擋。
在空無一物的曠野附近,這裡是唯一一處可抵擋遠距離箭雨的地方。
兩人剛跑到哨塔下方,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聲音。
齊暃可沒經曆過異世界的箭雨,他覺得箭雨射在頭頂的擋板上的聲音,就像是夏日冰雹。
有一次夏天他全家開車出門旅遊,卻遇到史無前例的大冰雹。
道路阻塞,他們被迫坐在車裡等著冰雹過去。
冰雹劈劈啪啪地砸在車頂和玻璃上,甚至將車頂砸出深坑來。
事後出車門一看,那冰雹竟有雞蛋大小,幸好是落在車頂,而非車玻璃上。否則整個擋風玻璃恐怕都要碎成碎片。
現在的感覺,就如同當時坐在車內,聽著頭頂乒乒乓乓的冰雹聲如出一轍。
“什麼情況?血鴉打過來了?”
齊暃有些不可置信,不是說血鴉還在整編部隊,還有一些時間嗎!再說,這火力也太猛了些!
京子的臉色慘白,她有些失神地說,“是她……一定是她。”
“誰?血鴉?”
齊暃忍不住問。
京子回過神來,看著齊暃,表情極為痛苦。
“是泰蓮娜姐姐……”
京子難過得幾乎是在哽咽著說,“隻有她……會這麼高等級的多重箭……她被轉化了……她被轉化了……”
“轉化?”
“血鴉……她殺死的人,都會被她轉換為墮落羅格。所以……所以才那麼可怕!今天的姐妹,就會變成明天的敵人!”
齊暃忽然想起京子那句話,之前的戰鬥中,京子也使用出了多重箭。
她說那是“姐姐教她的戰技”,可她從來沒有成功過。
自己後來問她,她也沒有心情說。
原來這就是那個“正主”嗎?
“就是她?”
京子淚流滿麵,但這次她沒有耷拉著頭,而是拿出弓箭,一副奮戰到底的架勢。
頭頂也傳來菲歐娜的喊聲,“克勞蒂亞組長!組長!?……組、組長她……她好像受傷了!”
菲歐娜先是嘗試喊話克勞蒂亞,見克勞蒂亞遲遲不回話,才衝哨塔下方的齊暃和京子求助。
“我沒事!嘖……菲歐娜!你快發射信號!”
“可是……”
“快點!”
“是!”
可對麵似乎並不打算給菲歐娜拉弓發射信號的機會,密集的箭雨一波連著一波,菲歐娜剛想起身放箭,就被河對麵的箭雨壓製著,隻能躲避。
對方的箭像是射不完一樣,一波接著一波。
“我沒機會!”
菲歐娜喊道。
“嘖……等著!準備好!”
克勞蒂亞說著,抓準河對岸射擊的間歇,從哨塔中冒頭,拉弓射箭。
羽箭飛向河對岸,沉沒在無儘的黑暗中。
也不管是否命中,克勞蒂亞繼續搭弓射箭,朝著黑暗中依稀可見的模糊身影不斷射擊,為菲歐娜爭取發射信號的時機。
“快!趁現在——啊!”
克勞蒂亞提醒著菲歐娜,可即便她不提醒,菲歐娜也趁對麵沒有繼續箭雨壓製的間隙,冒頭朝東南方向的天空射出一支信號箭。
特製的鏤空箭身飛向空中時帶出巨大的哨聲,並在空中炸裂,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這樣明顯的信號在方圓幾公裡的血腥荒原上,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不過克勞蒂亞緊接著痛苦地哼叫了一聲,就倒在哨塔裡,再沒有聲音。
發射完信號箭的菲歐娜焦急地喊著,“克勞蒂亞組長!克勞蒂亞!”
沒有應答。
克勞蒂亞像是陣亡了。
“我去看看!”
齊暃衝頭頂喊著。
“你?”
哨塔上的菲歐娜有些不敢相信,“你們還不逃跑等什麼呢!”
“逃!?逃個屁!”齊暃吼道,“我身上有藥,我去看看她的情況!我讓京子上你這邊,你們兩個掩護我!”
“……你、你們!”
菲歐娜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讓她上去了!掩護好她!京子傷了,我拿你試問!”
齊暃大吼。
“是、是!”
菲歐娜回答著,沒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將齊暃的訓斥當做命令。
因為克勞蒂亞的受傷,她們的反擊暫停,河對麵的多重箭又射了過來。
哨塔下麵的擋板後還算安全,哨塔上方隻要躲在圍欄後也算安全,可是爬到哨塔上方的途中,就沒那麼安全了。
但齊暃發現,對方的箭雨也是有頻率和周期的,總不能像是拿了風之力一樣射個不停。
“京子,準備上去!我去另一邊的哨塔。你一定小心!”
齊暃拍著京子的肩膀。
“大人,您也小心!”
“還有……彆多想。你就是最好的。”
齊暃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