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歐娜望向克勞蒂亞,那是眼下她唯一可以指望的親近之人了。
然而克勞蒂亞氣息微弱地靠坐在哨塔下,依然動彈不得。
她……沒誰可以依托了。
巨大的孤獨感猶如幽黑的海水般,排山倒海向她湧來。
她癱坐在地上,像是一個在暴風雨來臨的夜晚裡墜落在大海中的遇難者。
淚水湧出菲歐娜的眼眶。
為什麼啊……
這都是……怎麼了……
我們不是打贏了戰鬥嗎?
為什麼不能和和氣氣的呢?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隊長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她的目光讓我不寒而栗啊……
就在菲歐娜的思緒沉淪在“恐懼”與“痛苦”之中時——
她感覺肩膀一暖,一隻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起來吧。”
在暴風雨的大海中掙紮的菲歐娜,好像忽然看到了一艘巨型輪渡投來的探照燈。
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跟剛剛戰鬥時的印象不同,不是冷靜、機智,而是溫暖,可靠。
“你也應該挺起腰板的。”
她感覺齊暃的手扶著她的肩和後腰,在羅格斥候的皮甲無法覆蓋的腰部,仿佛一股強烈的熱流注入到她的身體裡。
另一邊,京子也攙起她的另一隻胳膊,將她扶起。
菲歐娜跟京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移開目光。
這次甚至不同於京子爬上哨塔時,兩人相互說的謝謝。
有些話,已經可以儘在不言中。
菲歐娜也感激地看了齊暃一眼,齊暃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恐懼與絕望的影子。
齊暃忽然覺得後背一涼……
等等!
恐懼?
痛苦?
這不正是迪亞波羅與安達利爾的“名”嗎!
如果說遊戲裡的暗黑世界僅僅是主角打怪升級的遊戲,所謂的“痛苦女王安達利爾”和“恐懼之王迪亞波羅”也隻是遊戲中的boss,一組等待著玩家擊殺的數據……
可這裡不同!
為什麼安達利爾會被成為痛苦女王,為什麼迪亞波羅是恐懼之王……
是因為他們有撒播恐懼與痛苦的能力!
眼下的場麵,也許並不隻是私人恩怨。
這是恐懼之王和痛苦女王為這片土地帶來的,某種可怕的效應……
齊暃甚至能夠感受到,在弗拉維和整個阻擊隊的身上,某種讓人感到“痛苦”與“恐懼”的感覺,正在蔓延著。
她們是安達利爾與迪亞波羅的受害者,可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加害者”!
不……我不能放任這種“風氣”的蔓延。
這是比有形的敵人,更可怕的東西……
想到這裡,齊暃向前邁了兩步,走到京子和菲歐娜身前,獨自麵向弗拉維。
兩個年輕女孩子,承受不了這種壓力也很正常。
齊暃又想起,雖然菲歐娜此前說了一些傷害京子的話,甚至剛才她也意誌不堅地又傷害到京子。
但好在最後,她還是勇敢且清醒的。
能在剛才弗拉維和阻擊隊的視線壓力下,還替京子說話,她的本質是好的。
那麼她就值得自己的出手保護。
齊暃用目光盯緊弗拉維,他的目光就像是質問,已經有些失控的弗拉維有些歇斯底裡,用更大的聲音咆哮道。
“是她害死了泰蓮娜!!!懂嗎!!!如果沒有她,泰蓮娜就不會死!!!全部!全部是她的錯!!!”
齊暃並沒有被弗拉維的情緒所帶動,他冷笑著。
“你的邏輯真可笑。我甚至懶得跟你爭論。因為跟擁有這種邏輯的人講理,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所以我不與你爭論,也不是商量。我要求你和你的隊員,對京子今晚的戰鬥成果,以及對你們阻擊隊的救援結果,致以鄭重的感謝。”
見弗拉維扔不說話,齊暃向前一步。
“對恩人和英雄致謝,這很難嗎?”
弗拉維滿臉憤怒,她身後的隊員們也麵露慍色。
“我們隊長說了,不會同她道謝。你聽不懂嗎?”
弗拉維身邊一位羅格斥候冷聲說道,正是副隊長伊索拉。
齊暃冷笑,“我不懂。你們不是很重視姐妹嗎?那麼對於救了你們姐妹的人,道謝,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難道所謂的阻擊隊跟魔物打交道打久了,也喪失了人性?”
齊暃的質問讓阻擊隊的部分隊員有些遲疑起來,她們跟京子並無實質矛盾。
排斥京子,隻是她們依附於隊長弗拉維的群體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