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齊暃接受能力很出眾,也有些一時無法適應眼前這一連串的突變。
最開始弗拉維向他提出決鬥他還能理解,可隨後弗拉維身邊那個本就看起來很不講理的副隊長忽然對他起了殺心,連番射箭想要擊殺自己,又被忽然出現的塔妮婭全部攔下。
伊索拉一擊不成,又要舍命般突擊自己,眼看自己就要被擊殺,而卡夏又出現替自己攔下了奪命攻擊。
這到底是……
齊暃忽然感覺,這一夜的事情遠比自己理解的還要複雜。
“嗬嗬,挺及時的。謝了。”
齊暃擠出一絲笑容。
弗拉維喝道,“塔妮婭!你這是乾什麼!”
塔妮婭輕笑一聲,“你應該問她。這位大人可是咱們營地尊敬的賢者大人,伊索拉副隊長為什麼悶不吭聲地一出手就是暗殺呢?”
“她隻是……她隻是……”
弗拉維抽出弓,“她隻是想掩護而已!你們竟敢——”
卡夏麵不改色,一邊收劍一邊慢慢朝弗拉維走去。
弗拉維瞪著眼睛,呼吸正在逐漸變得急促,她似乎是艱難地將弓箭對準卡夏,可剛一對準,就又馬上移開,好像自己也知道,這是多麼過分且無禮的事情。
卡夏一邊走著,目光掃過弗拉維身後的那一排阻擊隊隊員。
那些曾經也與她親如姐妹的羅格們,可此刻臉上都帶著冰冷的疏離感,站在遠處與她對峙著。
幸好,她們還沒抽出武器。
卡夏也不需要再升級事端,將事情演化到不可逆轉的程度。
可她心中依然暗暗有些心悸。
這就是黑暗魔力對“下屬”的精神控製力嗎?
不隻是菲歐娜與克勞蒂亞的“失常”,也不僅是整個阻擊隊因為弗拉維個人對京子的“仇恨”而展現敵視與負麵情緒,更是差點忘記自己是誰——
這本該刻在她們的靈魂深處!
隨著卡夏走向弗拉維,弗拉維的神態顯得越發混亂與崩潰。
“你竟敢——你竟敢——”
弗拉維低聲咆哮著,手部的動作卻不斷在瞄準卡夏與移開弓箭之中左右搖擺。
最終,她體內的某種暴躁基因似乎終於壓過了理智,她瞄準卡夏,蓄力拉弓,然後一箭射出。
以弗拉維的實力,那箭速完全不亞於塔妮婭的箭,甚至該說比塔妮婭的箭速更快。
隻是——對卡夏無效。
在弓箭射出的瞬間,卡夏提速。
衝鋒。
衝鋒過程中,卡夏左手輕輕一撈,就將迅猛奪命的弓箭抓在手中,與此同時,右手向後引拳蓄力。
然後重重錘在弗拉維的臉上。
弗拉維硬生被擊倒。
卡夏揪起弗拉維的皮甲帶子,將她的臉湊到自己臉前,大聲吼道。
“你睜眼看看!我是誰!”
弗拉維像是剛睡醒一般,她雖然左臉被卡夏一拳打得浮腫,可她的表情卻比剛才柔軟許多。
“首……首領……我……我這是……”
此時此時,她褐色的瞳孔恢複清澈,眼底的一絲黑暗不知是逸散了,還是隻是“隱匿”起來。
但至少,她恢複正常了。
看到弗拉維的狀態變化,卡夏臉上的嚴肅也變成了一絲溫柔。
“嗬……你累了。有點糊塗。好好睡會兒吧。”
弗拉維想要掙紮起身,卻不是想攻擊,而是不想輕傷離開火線的士兵鬥誌。
“我……我還可以戰鬥……”
卡夏輕輕摸了摸弗拉維的額頭。
“不,你真的累了。睡吧,我的姐妹。睡吧。”
“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弗拉維似乎意識到什麼,她放棄掙紮,閉上眼睛。
卡夏微笑道。
“沒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有資格休息一會兒。”
“嗯……”
一滴淚水從弗拉維的眼角滑落。
她的呼吸變得安靜而平穩,在經曆了大戰之後的脫力,以及意識到某種可怕事實的心力交瘁之後。
她終於,在此刻徹底放鬆下來。
弗拉維陷入沉眠。
隨著弗拉維的“下線”,她身後那些表情同樣僵硬可怕,渾身散發著排外氣息的阻擊隊隊員們,也像是剛從某種噩夢中解脫出來一樣。
她們大口喘著粗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相互望著,然後看向卡夏。
“你們也是。可以休息了。收起武器,暫時聽塔妮婭的指揮吧。”
卡夏語氣溫柔,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力。
塔妮婭也收起武器,走到了卡夏身邊,開始接收阻擊隊的管理。
阻擊隊隊員們儘管剛剛見到塔妮婭跟副隊長伊索拉對戰的過程,並看到伊索拉被塔妮婭射傷。
但在此時此刻,她們也意識到某種可怕的事實,所以她們按捺下疑惑,對卡夏的指令毫無保留地執行著。
而在這時,齊暃聽見越野車的刹車聲。
越野車在荒野的土地上劃出兩行沙塵,緩緩停在齊暃和阻擊隊之間的空曠地帶。
齊暃定睛一看,車上坐著三個人。
駕駛員是冒險者公會會長趙興,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副駕駛空著,不過看那樣子,或許剛才卡夏就坐在那個座位上。
隻是……她是怎麼比車還先到這裡,挑飛伊索拉的匕首的……
齊暃有些難以想象。
“謎團”。
這真的是,一個“謎團”。
後排座上坐著兩個臉生的年輕羅格斥候。
越野車停下,後排座上的羅格斥候之一開門下車,跑向弗拉維。
“首領,隊長這是……?”
“梅可,你先跟著塔妮婭下去吧。”
“是、是……”
梅可就是此前被弗拉維命令去營地報告球員的羅格,她可沒想到,當她終於帶著首領和援軍趕到的時候,竟然目睹了副隊長和塔妮婭的對戰。
還有首領一拳將隊長打昏的場麵。
她有些疑惑和好奇地瞥向伊索拉企圖刺殺的青年。
這些騷動,似乎都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