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是……病得不輕。”
齊暃的解釋讓林文熙有些無語。
“賢者,瘋狂科學家,天才,我們這種人的腦回路都是與眾不同的。好了,快說正事吧。”
齊暃毫不在意地口胡道。
“嗬……可惜這種類型的人都活不久。”
“快呸呸呸!”
齊暃受不了這個毒舌屬性了。
林文熙聳聳肩,找了個台階坐下,看向黑暗處,說話的聲音變得遙遠起來。
“那麼……該從哪裡說起呢。你……聽過迪亞波羅的名字嗎?”
齊暃一愣。
迪亞波羅?
這不開玩笑呢嘛?
這遊戲名字就叫《暗黑破壞神》,你以為暗黑破壞神是誰?
可他轉念想起來,林文熙的世界並沒有《暗黑破壞神》這款遊戲。
“你先說你知道的,不要用反問回答我的問題。”
齊暃毫不客氣地說道,雖然二次元電波對上了,但他也不會在徹底搞清楚林文熙的身份前,泄露更多信息給她。
林文熙沒有扭頭,似乎整個人已經沉浸在了回憶裡。
她淡淡地說道,“我並不是很清楚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我隻知道……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東西,奪走了我的父親。”
……
十幾分鐘後,伴隨著林文熙的講述,齊暃聽得越來越心驚肉跳。
簡單來說,林文熙的父親曾是一個生物醫藥方麵的巨頭,旗下有對應的集團與公司,家中財富和地位不言而喻,所以她本人也確實曾是標準的“大小姐”。
這配置有點像是托比馬奎爾版蜘蛛俠裡,他的好基友哈利,一樣的父親是科研富翁,自己是錦衣玉食富二代。
然而本來簡單平靜的白富美的中二病生活,被父親後來從事的一項研究打破了。
那項研究的名字是——“迪亞波羅之血”。
“在那之後,父親很少回家,即便是偶爾露麵,也不苟言笑,甚至我與他打招呼都得不到回應。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年前……我當時還在上高三。”
“然後呢?”
“然後……某一天,在我回家的時候,我發現父親……死了。房間裡還有我母親的屍體,後來這件事還上了電視,新聞說調查結果是他們在爭吵時互相失手殺人,由此還引發了富人階層家庭問題的網絡討論。”
林文熙平靜地說著,忽然咧嘴笑了笑,“很奇怪吧,我爸我媽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是標準的模範情侶,模範夫婦,從沒吵過架。竟然互相殺死了對方,不是很有趣嗎?”
齊暃點點頭。
林文熙說的這個社會新聞他可沒聽過,也足以說明,他和林文熙確實並不來自同一個“地球”。
不過,後背也已經開始發冷了。
除了她老爸“死了”這一點跟原主有點不同之外,這個劇本聽起來跟李奧瑞克王的一家怎麼那麼像呢?
“那麼,你的能力又是怎麼回事?”
林文熙很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卻沒有顯示出很強的情緒波動。不知道是因為講述或回憶這些事情,已經是一種習慣和麻木,還是她實則善於隱藏真實的情感。
“我畢竟不是布魯斯韋恩,爸媽死了之後,我繼承不了家裡的集團,幸好我也有個阿福,陪我離開了高譚市,我去了彆的城市,逃離那個事件的影響,隱姓埋名上了正常大學,假裝已經遺忘了這件事。”
林文熙把自己比作父母雙亡且有錢的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倒也是精準的比喻,齊暃瞬間就聽懂了這個比方。
而她口中的管家阿福,想來就是老陳了。
顯然,林文熙也猜到他不需要過多解釋,自顧自地繼續講下去。
“但我不可能遺忘。我放棄了公司的控製權和多項財產收益權,換回了父親的大部分遺物,其中就有父親的筆記本電腦。憑借我對他的了解,我解鎖了他的密碼,找到了他的一些研究筆記。結果……嗬,有些奇幻。”
林文熙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什麼迪亞波羅之血,什麼地獄之門,什麼世界之石的……簡直就是二流奇幻小說的天方夜譚。如果我不知道我爸真的是個研究員,我會以為他是寫小說的,或是做遊戲的,還是廉價手遊那種。”
齊暃露出認同地苦笑。
他明白林文熙的感覺。
要是把這一切當成遊戲來玩,他覺得是正常的。可如果在此之前,有誰告訴他,迪亞波羅要降臨人間了,人間就要變成地獄了!
他隻會反問對方:你這種症狀持續多久了?
“但是我的親眼所見和親身經曆由不得我不相信,還有……我通過某些渠道了解到官方的一些動向,他們確實是在‘準備’著,迎接與對抗那所謂‘地獄’的降臨。”
“官方?準備?”
“你看過靈氣複蘇類的小說嗎?就類似那種吧。他們認為,地獄降臨也會帶來人類的巨型。這既是人類的危機,也是人類的契機什麼的。還有個詞彙,涅什麼法雷?……我記不太清了。”
涅法雷姆?
奈非天?
這兩個名稱實則是一個東西,特指暗黑世界觀裡的“初代人類”。
而提及這個,就要從暗黑世界觀的整個曆史講起。
簡而言之就是,暗黑創世神性質的生命體名為阿努,有一天他想分離體內的善惡,最後成功將“惡”分離出去,形成了一條七頭魔龍塔薩梅特。
阿努與塔薩梅特進行了曠日持久的永恒之戰,最終兩敗俱傷,阿努的脊椎化作高階天堂,靈魂碎成碎片化作一個個天使。而塔薩梅特的七個頭則分彆成長為了地獄三魔神與地獄四魔王。
其中迪亞波羅就是三魔神之一,而安達利爾就是四魔王之一。
阿努的眼睛化作“世界之石”,繼承了大部分阿努本體的力量,這也是暗黑世界觀中後世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源泉,被惡魔們覬覦著。
在此之後,天使與惡魔繼承阿努與塔薩梅特的遺誌,繼續進行著永無天日地死鬥。
終於,在無儘的戰鬥中,正義天使泰瑞爾的部下伊納瑞斯和憎恨之王墨菲斯托的女兒莉莉絲厭倦了戰鬥,產生了感情。
可以理解為,打著打著,就滾到一起去了。
兩者私自結束戰鬥,並聯合偷走了世界之石,利用世界之石的力量創造了一個用魔法屏障包裹著的絕對安全領域,被稱為“庇護之地”。
在這裡,兩者結合,繁衍生息,並生下了初代的人類——涅法雷姆,也稱奈非天。
這段“曆史”是暗黑世界的背景設定,而暗黑破壞神1+2的故事,都是圍繞後來迪亞波羅與墨菲斯托等地獄三魔神如何使用陰謀詭計,企圖混入庇護之地而展開。
而在那之前,其實還有一段故事。
那就是天使與惡魔的結合產物——奈非天,逐漸覺醒連天使和惡魔都覺得恐懼的力量,最後遭到庇護之地天使與惡魔的聯合清除。
而作為奈非天母親的莉莉絲,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殺光了庇護之地裡的惡魔與天使,隻剩下愛人伊納瑞斯。而伊納瑞斯則選擇將莉莉絲流放,並通過調整世界之石,讓奈非天的力量被封印。
所以,時至今日——暗黑世界觀中的現代——人類已經不再具有奈非天那種可比肩神明的超凡力量。
當然,在暗黑2的故事結尾,因為世界之石遭到玷汙,又被大天使泰瑞爾親手打碎,導致奈非天的力量得到解放,那又是後話了。
總之,奈非天——或涅法雷姆,兩者隻是音譯上的差彆——這個名字就代表著無與倫比的強大,或者說是,無限的可能性。
奈非天的力量嗎……
齊暃越想越覺得事兒大。
“……這……”
齊暃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消化,拋開奈非天這個暗黑3中才正式提出的概念不談,隻考慮林文熙所說的“官方”的提前準備……也有些不對勁。
如果官方真的早有準備,那這個“世界融合”冒險者們也不該如此狼狽才對啊。
如果真有現代機關槍火炮什麼的投入戰鬥,感覺就算是地獄難度的沉淪魔,也不是那種裝備的對手吧?
什麼信心弓啊,剛毅甲啊,哪有裝甲車和機關槍來的實在。
地獄安姐什麼的不也弱火嗎?
就算現代版“葉子”——火焰噴射器不好用,又有什麼是幾發導彈下去不能說服的呢?
讓她體會一下什麼是現代版的法師火係魔法三十級大招“隕石”。
弄幾個自動炮塔,讓她感受一下什麼是改版“火焰九頭蛇”好吧。
“既然官方早有準備,冒險者們不應該更從容一些嗎?至於隻剩下這些人嗎?”
齊暃先回避了奈非天的問題,繼續糾問道。
林文熙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之前掌握的信息,也是理想的情況。但……真實情況永遠比想象的可怕,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難道說……官方也被……?”
齊暃從林文熙的話裡聽說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說起來,遊戲中的崔斯特瑞姆是如何陷落與毀滅的?
根本也不是地獄大軍從外部攻打過來的,而是王子艾丹墮落為暗黑流浪者後,在城中招來地獄大軍,導致崔斯特瑞姆從內部就被瞬間占領與腐化了。
羅格修道院也是同理,暗黑流浪者向東行進後途徑修道院,正是先遇到了血鴉莫瑞娜,是在莫瑞娜的墮落和配合之下,常年駐守於此,一直提防著地獄入侵的羅格與修女們,才會一敗塗地。
內部……
敵人永遠在內部。
這就是黑暗的可怕之處!
林文熙微微聳肩說道,“我畢竟也隻是個凡人,不能什麼都知道。可你想想,既然現在的冒險者裡麵都有黑暗勢力,更何況彆處呢?為什麼不能多想一步呢?”
齊暃點點頭,不得不承認林文熙說的有道理。
如此說來是說得通的,在林文熙所在的“地球世界”即將發生“地獄降臨”,而這也是提前就被觀測出的事情。
或許林文熙的父親就是因為上麵的任務,才開始研究“迪亞波羅之血”,導致中了邪。
而官方雖然是要預防“地獄降臨”,可是很有可能正因為如此,也才被惡魔們抓住了某種契機,控製或腐化了一些人。
或許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早就被黑暗力量控製,這才導致安達利爾降臨人間的事情毫無征兆與阻礙。
“那麼你呢?你的血統之力又是什麼?你父親被迪亞波羅之血影響,應該是生下你之後的事了吧?按理說,你應該是沒有什麼血緣影響才對。”
齊暃針對林文熙話中的一個邏輯漏洞提出了質疑。
“嗯。彆著急,我馬上就會講。”
林文熙大大方方地點頭,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地獄降臨人間,我不能束手待斃,彆忘了……我不是一個人,我讓老陳幫我找到了我父親的另一部分遺物,並在裡麵發現了一個沒開封的小瓶子。”
林文熙邊說,便用大拇指與食指比劃著,“隻有指甲蓋那麼大,就像海灘買的夜光沙,或者說指甲油。裡麵是暗紅色的,也像是血液的東西。”
林文熙的語氣毫無波動,齊暃卻瞪大了雙眼。
“你不會告訴我,你把那東西……”
“嗯,我在調查了之後,選擇把那東西喝了。哈庫拉瑪塔塔……”
林文熙說著辛巴吃蟲子時的台詞,做出喝下去的動作。跟齊暃喝下黑泉時說的話如出一轍,實在是接梗能手。
“不過味道實在不好,因為那東西我大病了一場,等我恢複過來時,我就已經擁有了黑暗血統與‘統禦能力’。是的,我也有掛。”林文熙露出微笑。
“你真他媽是個戰士。”
齊暃發自肺腑地感歎道,換成是自己,是斷然沒法做出這種冒險之事的。
“那東西害死我爸媽,我與他勢不兩立。隻要有機會調查,喝點血又算什麼?”
林文熙看著齊暃,白皙精致的臉上依然不帶有一絲多餘的感情。
齊暃設身處地地想了想,默默地點了點頭,他能理解林文熙的心情,隻是……對她多了一絲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