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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京子的嘴唇胡亂掙紮著。
黑化中的京子似乎也從此前齊暃的動作中,敏銳地意識到齊暃鮮血的“效力”。
她立刻鬆開齊暃胳膊,猛推“海鷗”的劍柄,試圖將他徹底殺死後再狠狠推開。
可她沒想到,在她鬆手的一刻,齊暃反而抱住了她的後背,她一時竟也無法掙開。
幾秒後,掙紮減弱了。
漸漸變成了迎合與索求。
又過了幾秒,她似乎恍然醒悟,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雙手胡亂拍著齊暃的肩膀。
齊暃這才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京子。
果然,眼前的京子已經恢複成了正常的那個。
她臉色慘白,眼眶通紅,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裡湧出來,雙手顫抖地觸摸到齊暃胸口的“海鷗”,卻不知道該不該將它拔出來。
“我……我……我控製不了自己……我……啊啊啊——”
京子瘋狂地錘著自己的頭,表達自己的痛苦和悔恨。
“哎哎哎!”
齊暃趕緊攔住她的手,雙手托著她的小臉,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讓她些許冷靜下來。
“我……我是廢物……災星……害死彆人……該死的是我……”
京子的自我詛咒聲,夾雜在痛不欲生的哭聲中,幾乎聽不清。齊暃也隻能斷斷續續聽清幾個字,但他瞬間就明白其中的含義。
不遠處的弗拉維也抬起頭來,看向這邊,正迎上齊暃的目光。
想來兩人此刻都想起了,此前哨塔大戰發生後,黑化的弗拉維說出的那番話。
——“你難道沒發現嗎?跟她在一起就會變得不幸。不光泰蓮娜,很多人都是這樣。你呢?你難道就不怕嗎?總有一天,你也會因她而死!——就她害死像泰蓮娜那樣!”
齊暃對弗拉維笑著搖搖頭,一方麵否認著她上次說過的話,一方麵是安慰她不要自責。
弗拉維低下頭,眼淚大滴落下。
齊暃能夠感受到,這些羅格女戰士們,不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被黑暗的降臨消磨,折磨到了極致。
就連弗拉維這樣優秀的女戰士,也已經到了極限。
沒辦法,連遊戲裡大天使泰瑞爾曾經最信任的下屬衣卒爾,拿著碧藍怒火這種究極神器,都受不了惡魔的精神折磨,最終墮落。
她們隻是凡人,又如何受得了這種苦難?
齊暃又看向塔妮婭,卻見塔妮婭臉上表情也是精彩異常,目光呆滯。不過看她手裡還拿著半管“血瓶”,就伸手說道,“正好,把那個給我。”
塔妮婭傻傻搖頭,乾巴巴地說,“這、這是你的血。”
“血藥呢?給我一瓶,我這沒了。”
“哦哦哦!”
塔妮婭大腦才重新運轉似的,從腰包裡掏出此前齊暃交給她的微型生命藥劑,遞給齊暃。
“謝謝。”
齊暃對塔妮婭報以一個平和地微笑。
“……不、不客氣。”
齊暃又將目光對準京子,京子的哭聲已經完全變成了嘟嘟囔囔,語義不清的低語。
這會兒她準又哭得快缺氧窒息了。
他又看了看十幾米外的趙興,這老家夥正在吸收魔力,努力變身。
可不是強行暫停時間,搞言情不打架,瞎逼逼水對話。
對方變身,他回血,都是需要時間的。
決戰不是道中小怪,隨機遇敵,總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
看著京子這止不住的大哭,齊暃想了幾秒,也沒有什麼好安慰的。
這時候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任何語言好像都是隔靴搔癢,沒有重量可言。
想來想去,還是隻有一個辦法。
齊暃挑起京子的下巴,又把嘴湊了過去。
……
站在齊暃身後塔妮婭啊,弗拉維啊,一群阻擊隊隊員啊,都目愣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她們很想善意地提醒一下賢者大人,呃,在接吻之前,您胸口的劍好像還沒拔呢。
後背還有個小尖兒……
不……不疼嗎?
但說不出口。
畢竟誰能打擾這樣的時刻啊。
隻能無聲地感歎——
優雅,太優雅了。
即便是女戰士們,也是向往浪漫愛情的啊。
有什麼能比在大boss麵前深情一吻來得更浪漫呢?
這就是傳說中古代赫拉迪姆先賢的氣派吧!
幾秒鐘後,京子的哭泣果然停止了,但當她又意識到自己在乾嘛時,又縮著頭躲開了。
齊暃知道她心裡想的那些事情,於是拍拍她的腦袋,輕鬆地說道。
“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你這不是沒殺死嗎?本大人不是那麼好殺的。來,給你表演個魔術。”
齊暃咚咚咚把血藥灌到嘴裡,一邊回血,一邊硬扛著傷害,右手握著“海鷗”的劍柄,緩緩地,硬生生地把“海鷗”給拔出來了。
“鐺鐺!這裡竟有一把暗金匕首!是你的嗎?”
京子看得目愣口呆,下意識點點頭。
大人之前雖然也勇敢……但還沒有這麼“猛”吧……
噗噗——
順著傷口還有幾股鮮血噴了出來,看著怪嚇人的。
但幾秒後就止住了。
“永恒之天底”上附帶的“自動回複”效果正在不斷刺激著他的身體恢複,他能隱隱感覺到,胸口內部的內臟組織,正有條不紊地恢複著。
雖然一絲血大殘了。
但死不了。
而且他覺得,自從他當時硬抗黑色泉水的腐蝕傷害之後,身體對於“痛感”的接受程度也高了很多。
他好整以暇地把海鷗在身上擦了擦,又重新遞給京子。
“喏,收好。可彆亂丟亂放了啊。”
“噗——”
圍觀的阻擊隊隊員有些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甚至有的笑出了聲。
這位賢者大人也太逗太男人了吧!
這樣的賢者大人,我可以!
“叮叮叮叮——”
齊暃聽到係統一頓亂提示。
【聲望變動】
【羅格營地:+3↑】
【羅格營地:+4↑】
【羅格營地:+3↑】
【羅格營地:+5↑】
【羅格營地:+7↑】
【羅格營地:+666↑】
【羅格營地:+11↑】
【羅格營地:1↓】
……
齊暃:……
你也搞我是吧,係統!
這些小幅的增長是什麼意思啊喂?
666的又是誰啊!
給我站出來!
還有減一的又是怎麼回事!?我得罪你了?
聽到笑聲的京子也繃不住了,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但隨即似乎又覺得自己不該笑,就又低下頭去,不敢再抬起來。
齊暃揉揉她的腦袋。
“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而是黑暗魔力的錯。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們不會苛責被控製的夥伴,所以我們才能凝聚起來,打倒邪惡。”
齊暃說著,掃視了弗拉維與阻擊隊。當然,他這番話既是安慰京子,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雖然他覺得不再會有了,但還是擔心其他人會因為京子傷到他這件事而難為她。
弗拉維與阻擊隊的隊員們被齊暃的話震動,她們此前心中也會擔憂,自己被控製時做出了傷害同伴的事,會不會被指責。
齊暃的話讓她們感到寬心的同時,更讓她們對齊暃肅然起敬起來。
這位大人的胸襟真的比聖修亞瑞的天還高,比威斯特瑪的城邦還要壯觀,比亞瑞特山脈還挺拔,比斯科沃斯群島的氣候還要純淨……
她們一邊想著,一邊對於京子不受控製傷害齊暃的行為,也再無指責或非議。
此時的齊暃已不同於此前哨塔下的威信,不需要任何辯論,就已經取得所有羅格成員的服從與信任。
齊暃將目光投向趙興。
看著那個已經完全喪失人形,幾乎變成一個標準“迪亞波羅”模樣的惡魔,齊暃意識到,該來的還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