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鋼筋從腳下的橫截麵探出去,而本該連接著的橋麵卻直接塌陷到了地麵上。
相隔幾十米外的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下一段高架橋的橋墩,但其上的橋麵也一樣斷斷續續,無法同行。
在右手邊,沿著大橋的護欄有一段由未完全塌陷的橋麵組成的幾段傾斜麵,剛好可以作為落腳點下去。
“看好腳下。”
齊暃提醒著身後的京子。
說完他輕飄飄地一躍,就踩到了下一段傾斜麵上,腳下傳來的踩踏感還比較踏實,似乎並不會坍塌。他又向下跳了一節,然後揮揮手,示意京子跟上。
齊暃忽然想起之前跟塔妮婭從“邪惡洞窟”的洞窟爬下,他當時還笨笨嗬嗬,是真的要手腳並用地爬下來。
不想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像當時的塔妮婭那樣,好像有輕功一樣,縱身一躍便可以跳到下麵。
跟在後麵的京子也比當時的他好得多,同樣身形靈敏,蜻蜓點水地一路翻滾下來。
兩人在大橋下麵站定。
回望身後跳下的傾斜麵,因為最後跳落的地方足有四五米高,所以很難再回頭。
下落之前,齊暃在鋼筋上固定了一條繩索,以方便萬一需要原路回程時使用。
不過他還是希望用不上,能一次找到小站並開通。
齊暃又環視四周的環境,忽然發自肺腑地覺得“石塊曠野”的這個名字非常貼合這裡的景象。
如果說剛才他們跨越的那道天然屏障是倒塌的樓房屍體組成的,那麼這裡剩下的樓房就像是死而未僵的屍體,即便部分已經殘缺,卻還聳立著。
這裡就像是經曆了戰爭洗禮,又荒廢了幾十年的居住小區。原本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個個破敗不堪,有的半麵透風,有的僅剩半截。
但這些樓房的殘骸佇立在這裡,仍有十幾米高,甚至幾十米高。
在這遮星蔽月的黑夜裡,這些高聳的樓房殘骸給人以強大的立體壓迫感。
這種感覺是仿佛草原的血腥平原,和像是被夷為平地的廢土土地“冰冷之原”截然不同。
聳立的高樓殘骸,代表更多的空間,與更多的危險。
那些高樓殘骸裡也許不能住人,但顯然是可以作為魔物的藏身之處。
在這月光都無法滲透的永恒黑暗中,那些高樓的殘骸裡無處不像是充滿了窺視這裡的眼睛,與正埋伏著準備偷襲的敵人。
又或者說,那些高樓殘骸上一排排的窗戶,以及窗戶中透出的深邃黑暗,本身就像是“眼睛”。
而那長滿了“眼睛”的高樓殘骸,忽然就有了一種濃濃的克蘇魯味道。
如果你凝視它,內心就會有種難以平靜的狂躁感。
齊暃深吸一口氣,他忍不住打開“內視”,用他的“能量視野”窺視著黑暗處。
他不得不承認,如果僅是作為《暗黑破壞神》的遊戲地圖,他沒什麼可害怕的。
可在這種集合了黑暗、空間壓迫、寂靜與孤獨的環境中,他還是隱隱感覺到一絲恐懼。
這是人之常情。
未知就是恐懼,黑暗也可能是恐懼。
不過他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附近都沒有敵人的影子。
身旁傳來了彩色的魔法效果和熟悉的音效,他不用扭頭也知道,京子也啟動了“內視”。
不僅如此,她還已經直接抽出了弓箭,做出了非常警戒的姿態。
齊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不要這麼緊張。放鬆一點。”
“是……是。”
京子回答得有些沒有底氣,也許是不想讓齊暃誤會她又開始膽怯,所以解釋道。
“隻是……那些建築太高了,你剛才說的那種窗戶裡麵,都是絕佳的射擊角度。如果有人在這裡伏擊我們的話,對我們實在是太不利了。不小心點不行。”
“嗯,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保持警戒,但不要緊張。一直拉著弓不會累嗎?”
齊暃碰了碰京子緊繃的手臂,京子這才將蓄勢待發的拉弓姿勢回歸原位。
“彆怕,有我呢。”
“嗯!”
聽到這句話的京子才開始完全放鬆下來,手臂上不再徒勞地用力,隻是保持著眼睛的敏銳,注意著可能出現的危險。
說完這句話,齊暃自己忽然也覺得沒什麼可怕的了。
這感覺挺奇妙的。
“那……我們要去哪呢?”
京子小聲問道。
齊暃從口袋裡掏出“0號符文”,不動聲色地注入魔力,直到符文上發射出一道並不強烈,但在黑暗中卻極為顯眼的光線。
指向了他們眼前大概十點鐘的方向,折合成具體方位,應該是北偏東。
“往那個方向。”
“好。”
京子很好奇地看著齊暃收起那發光的東西,似乎想要問他那是什麼,不過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因為氣氛並不適合閒聊。
這裡比冰冷之原和血腥荒地都要安靜很多,甚至連血腥荒地上偶爾會聽到的僵屍呻吟聲和鳥類的鳴啼聲都聽不見,也沒有冰冷之原上的嗚嗚風聲。
總之就是寂靜。
一旦說得太多,就有種“暴露目標”的突兀感。
兩人開始沉默並警戒地前行。
齊暃手裡握著“禍根之灰”,隨時準備著用魔法擊退忽然出現的敵人。京子就間隔幾米跟在他的身後,手持弓箭,全力戒備著。
但想象中的敵人並沒有出現,齊暃甚至漸漸覺得,這片所謂的“石塊曠野”上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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