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特做洗耳恭聽狀。
“我以為你會順便傳個教,‘大難不死’可謂是讓一個人改變信仰的寶貴機會,如果你派出那些有頗有神聖意味的動物——”伯特利頓了一下,“我的叔父一定會以為自己遇到了神跡。”
“彆人也問過這個問題。”透特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準確來說不是人。
“噢?”
“雖然傳教是神明的本職工作之一吧,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把生活跟工作搞混會很累的。”透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難不成您去星空漫遊其實是在履行什麼秘密公務嗎?把每一個星球都插上帝國的國旗之類的?”
“天呐,將一麵形狀和花紋都不對稱的旗子插在一顆多姿多彩的星球上?”伯特利一本正經地驚歎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哎呀!亞伯拉罕大人真是好大不敬,能被插上偉大的帝國的旗幟可是這顆星球,啊不全宇宙的福分呢!”
“咳……!”
饒是一族之長,天使之王也沒能繃住表情——這話因誇大而輕浮,因輕浮而褻瀆,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偽信?就算是阿諛奉承之輩來說也不免吞吞吐吐!祂的破功令透特笑得前仰後合,而伯特利自己也扶著額頭笑了——如果有亞伯拉罕家的小輩在場,就會吃驚地發現自家先祖今天的笑意簡直多到溢出。
笑夠之後,透特說道:“所以啊,我那天並非以神明的身份施以援手的,你也彆太當回事——雖然有恩必報確實是一種好品格,但你叔父已經請我喝了酒,這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呢——”祂話鋒一轉,“你又救了我的眷者,所以應該是我欠你一次才對,作為報答,我送來了這個。”
匿賢者將目光投向頭頂虛幻的虛空,祂伸手一指,璀璨的星光自祂的指尖噴薄而出,直衝夜幕,分成了兩束:一束演化成七顆全新的星辰,一束衝向黃道十二宮中的象征水,代表意誌,敏銳和極端,對應人體下腹部的白霜星座,點亮了十六顆主星,使得它看起來就像一個扭曲的字母t,或者一隻伸著鉗子,拖著長尾的蠍子。
這兩個星群一個在極東,一個在極西,頗有種“此出彼沒,此沒彼出”的意味,伯特利凝眉細看,作為占星人的職業素養讓祂敏銳地察覺到兩者間不和諧,不相容的關係。
“白霜星座曾經的名字是天蠍座。”透特仰首看向星空,將久遠的隱秘娓娓道來,“而那七顆能構成兩個不規則方塊的星辰,被稱為獵戶座。”
“很久以前,有一位獵人揚言百戰百勝,能殺死世界上一切動物,這話得罪了神明,於是派一隻毒蠍蟄死了他。最後他們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但仇恨卻未曾消弭,所以獵戶座和天蠍座絕不會一同出現在星空中。”
故事的最後,透特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或者說獵戶在躲避蠍子帶來的威脅。”
其實希臘神話中的獵戶座和天蠍座對應中國二十八星宿中的參宿和商宿,文人常用他們形容兄弟間不和睦或友人天各一方,不能再見。
事實上,天文學自古以來都是神秘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那些星辰的神話中不乏被扭曲加工過的真實。
在透特告辭後,一位亞伯拉罕的後裔遵循召喚進入殿堂。
“先祖,您有什麼吩咐?”
伯特利將一張紙遞給他。
“選兩處地方,一處按照白霜星座中十六顆主星的圖案建造十六座祭壇,裡麵放上象征月亮的金屬,一處按照這張紙上的星座圖案建立七座祭壇,放上象征學徒途徑的金屬。”
後裔的眉頭皺了起來:“先祖,這是?”
“隱匿賢者向我透露了一個避開月亮上那位的方法。”伯特利簡略地解釋了幾句,“這個方法類似於‘觀眾’的安排,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學徒途徑的非凡者在不知不覺中繞開月亮上那位在星空中布下的種種陷阱——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會不會有詐?”伯特利神色淡漠地說:“我們雖然層次相當,但我對星空的聯係更深,祂還騙不了我,而且占卜結果也顯示祂並無惡意。”
“可是,您不是說祂和阿蒙有某種聯係,叫我們當心嗎?”後裔還是有些擔憂,“萬一祂和那個狡詐的騙子聯合起來……”
在叔父的日記中還有這麼一句:“對了,他肩上還站著一隻右眼有黑圓圈的白烏鴉,能口吐人言,想必是他豢養的非凡寵物吧。”
伯特利並未立刻解答後裔的疑惑,而是回憶起剛才的情景。
“即便我救了你的信徒,這份謝禮也未免太貴重了。”
“還好吧,畢竟這對我自己也有好處。”透特輕笑出聲,“你們學徒可是和星空聯係最近的一批人,要是不小心被那個瞪誰誰懷孕的家夥搞定了,地球會很危險。我想讓自己的家安全一點,這很難理解嗎?”
地球。
伯特利咀嚼著那個稱呼,發出了一聲歎息。
“真是個難以捉摸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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