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後,時間來到了六月初十。
自從五月十五親領大軍來到徐州,多爾袞在閘口鎮駐了二十餘日。
此時多爾袞再走出閘口鎮的行轅,但隻見四野的麥田裡,麥苗已經長到兩三寸高,看過去綠油油一片,煞是喜人。
隨行的何洛會察顏觀色,笑著說:“主子,這麥子的長勢可真是好。”
“嗯,長勢確實很不錯。”多爾袞欣然道,“徐州到底要比關外溫暖,這麥子還是在更暖和些的地方長得更快一些啊。”
曹爾玉道:“看這個長勢,畝收兩石麥都有可能。”
多爾袞聞言也是難掩喜色,如果真能畝收兩石麥,那這回在徐州的屯田不僅能夠補上公庫存糧再還上各旗私庫的派糧,甚至還能有不少盈餘。
既能打勝仗又能收獲麥子,再沒比這更好的結果。
然而,就在多爾袞憧憬豐收之時,鑲紅旗的旗主羅洛渾帶著一隊巴牙喇兵,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
“攝政王,壞了!出事了!”
隔著老遠,羅洛渾就氣急敗壞的責問道:“當初是哪個狗奴才信誓旦旦說,洛陽的偽順軍不會出兵的?把這狗奴才叫來,本郡王非打爛他嘴!”
“羅洛渾,你嚷嚷什麼。”多爾袞皺眉道,“洛陽的偽順軍出兵了?”
“出兵了,而且是傾巢而出!”羅洛渾道,“十幾萬人已經全部進駐開封城,前鋒騎兵甚至已經打到商丘城外,桑開第派人向我求援了。”
“來得好。”多爾袞冷哼一聲又道,“本王正等著他們來呢。”
“呃,啊?”多爾袞的反應卻讓羅洛渾有些意外,啥情況?正等著他們來?合著攝政王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我怎麼不相信呢?
多爾袞是真的已經準備好了,當即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對策,讓鑲白旗、正白旗的一萬多包衣披上甲胄,進入徐州外圍城堡把鑲白旗的旗丁給換了下來。
當然,全換下來是不可能的,隻是調換了鑲白旗大部分牛錄。
八旗漢軍的大部仍舊駐守在徐州外圍以及黃河兩岸的炮台中。
此外,八旗蒙古和外藩蒙古的五萬多騎兵也被多爾袞帶走大半。
多爾袞共糾集了鑲白旗四十個牛錄,八旗蒙古、外藩蒙古四萬多騎兵,三千多八旗漢軍加二十餘門紅衣大炮,此外還有兩萬多個隨軍包衣。
再然後還有駐守在碭山的鑲紅旗三十七個牛錄。
所有兵力加起來,大約有九萬左右,這已經是多爾袞能調動的機動兵力的極限,要是再從其他方向抽調兵力,就勢必會影響到對邳州、夏鎮以及鳳陽府等方向明軍的監視,萬一這幾鎮明軍同時來進犯,屯田大概率會遭到毀壞。
……
六月十五,建奴前鋒進至商丘城外。
正在圍攻商丘城的大順軍隨即掉頭來進攻建奴。
一番激戰,大順軍不支敗退,徑直退入開封府。
大順軍的騎兵和步卒還是很能打的,縱然麵對建奴的八旗兵也能打個半斤八兩,但是大順軍的火器部隊太爛,完全沒辦法跟八旗漢軍相比。
所以當建奴的紅夷大炮一到,大順軍直接就崩潰。
不過,接下來的戰事發展與多爾袞他們預料的有所不同。
多爾袞和洪承疇他們本以為,大順軍如果出兵救援徐州,又或者北上奇襲北京,交戰形式就是打野戰。
對於野戰,多爾袞還是頗為自信的。
至少目前,八旗在野戰中是無敵的。
然而很詭異的是,大順軍這次出兵,除了在商丘城下與八旗兵打了一場規模並不自大的野戰之外,之後居然就進入到守城模式。
十幾萬大順軍直接龜縮進開封城內,當起縮頭烏龜。
這下,多爾袞就有些難受了,是留下來長期圍城呢?還是撤兵?
長期圍困開封肯定是不行的,因為八旗隻能保證圍困一座城池,現在已經把崇禎圍在了徐州城內,就再沒有多餘兵力圍困開封。
人心不足蛇吞象,多爾袞不想被撐死。
可要是撤兵的話,大順軍卷土重來怎麼辦?
八旗兵總不能在徐州和歸德之間來回跑吧?
多爾袞左思右想,還是難以下決斷,當即又把洪承疇、範文程以及寧完我這三個狗頭軍師召來他的行轅問計。
……
與此同時,黃宗羲也回到徐州城內。
李自成對黃宗羲,還是挺夠意思的,特意派了一隊騎兵護送他回徐州。
結果趁著夜色通過建奴的屯田區時,遭到了一隊外藩蒙古騎兵的追殺,最終這五十餘騎大順軍騎兵全員戰死。
黃宗羲跳進黃河,鳧水才得以脫困。
得虧黃宗羲也是打小生長在姚江邊,水性還算不錯。
而且此時已經是六月中旬,天氣已經極為暖和,要不然七八十裡水路,黃宗羲整個人早就被凍成冰棍。
巡夜的邊軍救起黃宗羲後,將他帶到崇禎行在。
聽說黃宗羲已經回到徐州,崇禎鞋都顧不上穿,直接光著腳來到前廳。
“黃宗羲!”人還沒進大廳,崇禎的聲音就先傳進來,“黃宗羲!黃宗羲呢?”
“聖上,學生在。”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黃宗羲便趕緊起身,但是剛一起身,整個人立刻歪向一側,得虧是高起潛眼疾手快一把給攙扶住了。
七八十裡的水路,在水裡泡了好幾個時辰,黃宗羲早虛脫了。
就算抱著塊木板,身上還綁著多隻羊皮囊,還是有些吃不消。
“坐下,坐下說話。”崇禎示意黃宗羲坐回到座位,又問道,“偽順出兵了嗎?”
“回聖上,偽順出兵了。”黃宗羲拱手說道,“不過,沒有發兵攻打北京,而是隻答應出兵攻打歸德府,而且還非要借走開封府作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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