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價呢?”崇禎黑著臉問道,“還在繼續上漲嗎?”
除夕之前,南京的米價就漲到了五兩,到了元宵節更是漲到了六兩,這也更加堅定了拿南直糧商祭旗的決定,這些奸商屬實該殺。
王承恩道:“已經沒漲了,穩在六兩了。”
“看來他們也是有些怕了。”崇禎冷然道。
說此一頓,又道:“不過現在害怕也晚了。”
正說話間,高起潛過來稟報說:“萬歲爺,錢閣老求見。”
“王大伴,你瞧,這是來探朕的口風來了。”崇禎哂然,“既然如此,朕就免費送給他們一顆定心丸吃,讓他們死得更徹底些,高伴伴,請閣老過來。”
不到片刻,高起潛便領著錢謙益來到碼頭上,向崇禎見禮。
見禮過後,錢謙益恭聲說:“聖上真乃名君也,休沐時也不忘國事。”
“錢閣老不也在為國奔波?”崇禎笑了笑又問,“對了,閣老急著見朕所為何事?”
錢謙益道:“聖上,是這麼一回事,由於去年南直隸有許多農田轉種棉花、桑苗以及淡巴菰,致使稻穀產量減少許多,結果使得米價騰貴,年前就上漲到了一石五兩,年後更是漲到了一石六兩,若米價長時間維持高位,臣擔心京中百姓會吃不起飯,因而冒昧求見,懇請聖上下道中旨,以內務府名義從湖廣調糧平抑米價。”
“閣老憂國憂民,真乃百官之楷模。”崇禎稱讚道。
“臣慚愧。”錢謙益骨頭都輕了四兩,“這都是臣的份內事。”
“隻不過,糧價這個事情有一些複雜。”崇禎說道,“閣老,你也是知道的,內務府現在也是手頭緊哪,就連去年的分紅都沒有發。”
“是是是,這個情況老臣也是知道的。”錢謙益道,“年前內閣議事的時候,老臣還曾向首揆建議由戶部銀號借一筆銀子給內務府,隻可惜當時戶部銀號也沒多少銀子,最終此事就隻能不了了之。”
“閣老這份心意朕心領了。”
崇禎說道:“所以糧價這個事就這樣吧。”
話說到這,錢謙益就‘懂’了,敢情汪胡兩家就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在販糧,而且聖上一樣想賣高價糧,並不希望糧價下跌。
錢謙益內心已經徹底放下心來。
不過表麵上的高姿態還是要有。
“聖上,老臣擔心京中的百姓會拉饑荒。”
“不至於,閣老你也是知道的,京中百姓現在不缺銀子。”
“這倒是,去年忽然冒出來這麼多作坊,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作坊做工,確實賺了不少工錢,撐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
“既如此,老臣告退。”錢謙益告退離開。
看著錢謙益背影走遠,崇禎忽然高喊道:“錢閣老。”
“聖上?”錢謙益聞聲回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崇禎。
崇禎幽幽說道:“朕也不貪多,能賣出一千萬石足矣,但是你們也彆太狠,米價維持六兩就好,不能再往上漲了,就這價。”
錢謙益聞言心頭一凜。
原來聖上什麼都知道。
……
回到家中,錢謙利、冒敬祖和徐爾遂早已經等著。
“老夫剛剛已經見過聖駕。”錢謙益舒了口氣說道,“汪胡兩家確實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往南京販賣糧食。”
“啊?還真是內務府。”
“這下可有些麻煩了。”
“唉,看來這次隻能止損了。”
冒敬祖三人聞言不禁跺足長歎。
“三位休慌。”錢謙益這才一擺手說道,“汪胡兩家確實是奉了聖旨往南直販糧,但是聖上並沒有平抑糧價的意思,因為內務府現在也缺銀子。”
“這個……”冒敬祖三人愣住,這個屬實沒有想到。
好半晌,錢謙利才問:“就是說,我們還能繼續吃進?”
“吃進。”錢謙益說道,“全吃進,這也是急聖上之所急。”
“閣老所言極是。”冒敬祖笑著說,“畢竟內務府缺銀子嘛。”
“可是,內務府想要籌集多少銀子?”徐爾遂皺著眉頭道,“湖廣的餘糧可是足有七八千萬石之多,我們能接得住?”
“七八千萬石又不是全部都能調動。”
“聖上明確說了,隻販運一千萬石。”
“不過,聖上也說了米價不能再漲。”
錢謙益肅然說道:“徐小友若是擔心,可以退出。”
“不不,晚進絕無此意。”徐爾遂連連搖頭,“晚進隻是擔心。”
“擔心是難免的,老夫也是一樣擔心。”錢謙益說道,“畢竟,老夫為官數十載所有的積蓄都押在這樁生意上,若是賠了老夫就該投湖了。”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聖上說的話還是值得信任。”
“閣老所言極是,聖上的話值得相信。”冒敬祖說道,“當初查抄了揚州鎮守太監署以及南京鎮守太監署之後,已經過去十多年的贓銀都如數奉還。”
徐爾遂有心想說,聖上的公開承諾跟私下的承諾是不一樣的。
但是這話徐爾遂終究沒說出來,因為華亭徐家已經沒有退路可言。
不光是華亭徐家已經沒有退路,如皋冒家和常熟錢家也已經沒有退路。
其中道理很簡單,如果他們也跟著往外賣糧,則南直的糧價瞬間就會雪崩,那時不光把聖上給得罪,本錢也得虧掉一大半。
因為你賣得越快,價格跌越狠,這是死循環。
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吃進四百萬石。
等聖上和內務府吃夠了肉,他們再來啃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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