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隱約可以看到一溜冰爬犁正沿著海邊殘留的狹窄的冰麵滑過來,瓦克達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至少有三五十輛冰爬犁。
距離稍近,瓦克達便打馬上前喝道:“站住!”
對麵的明軍便立刻喝住騾馬,幾十輛冰爬犁紛紛停住。
直到這時候,瓦克達才發現冰爬犁的數量不少,明軍卻沒幾個。
“閻應元呢?”瓦克達用正宗的大明官話問道,“閻應元來了嗎?”
見沒有人回應自己,瓦克達便打馬走到其中一個駕馭冰爬犁的明軍跟前喝問道:“耳朵聾了,本貝子問你話呢?”
“回大人話,小人啥都不知道。”
明軍一臉惶恐的道:“小人就隻負責趕爬犁。”
“主子,跟這些尼堪廢什麼話。”一個綠營兵說,“檢查物資吧。”
“也好。”瓦克達微一點頭說道,“那就檢查物資,查仔細一點!”
“嗻!”帶隊的綠營參將答應一聲,當即命隨行的綠營兵上前檢查。
轉眼之間,數百個綠營兵就聚集到了幾十輛冰爬犁四周,拿刀亂戳。
很快就有糧食從袋子裡嘩嘩的流出,瓦克達趕緊上前拿手接了一捧,放到嘴裡嚼了兩下之後大聲罵道:“是麥子,他娘的彆灑了。”
話音剛落,剛剛還一副懦弱樣子的明軍突然間動了。
“動手!”為首的明軍陡然大吼一聲,幾十個明軍便紛紛打著火石,點燃了隱藏在冰爬犁下的導火索。
這下變起倉促,瓦克達和綠營兵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上當了,快跑!”瓦克達狂吼一聲轉過身就想要跑。
但是剛剛還慫得一批的那個明軍突然間變得悍不畏死。
隻一個縱身,明軍就抱住瓦克達腰甲,瓦克達死命掙紮竟然掙不脫。
“快來幫我!”瓦克達一邊抽刀往明軍身上亂捅,一邊向綠營兵求助,但是那些綠營兵卻跟沒聽到似的,隻顧著轉身逃跑。
然而,到這時候了哪裡還跑得掉?
僅隻幾秒鐘,便是轟的一聲巨響。
瓦克達和明軍的身影一下飛起空中。
緊接著又是連續不斷的巨大的爆炸。
……
代善帶著諸子諸孫就在不遠處守著。
代善甚至還在憧憬著閻應元會真降,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大沽口,多爾袞想拿這件事來為難他,卻反而變成給他送功勞。
想到得意處,代善嘴角不由得露出微微的笑意。
就在代善做著美夢之時,遠處陡然傳來轟的一聲。
這一聲巨響,驚得代善險些心臟驟停,臉色頃刻變白。
緊接著便又是連續不斷的巨大爆炸聲,代善急回頭看,便看到約定好交接物資的海麵已經騰起一朵火紅色的蘑菇雲。
看著這朵巨大的蘑菇雲,代善愣住。
滿達海等諸子及羅洛渾等諸孫一下也是愣住。
這是中計了?閻應元這狗東西還真的是詐降?
“快!”片刻之後代善反應過來,黑著臉吼道,“老七,快帶人去接應,看看老四怎麼樣了,快去!”
“嗻!”滿達海慌忙帶兵趕過去。
然而,當滿達海帶兵趕到的時候,隻見海水都在燃燒。
又淺又渾濁的海水中橫七豎八的躺滿了綠營兵的屍塊,入目所見全是破碎的屍塊,就幾乎看不到完整的,甚至連頭顱都碎掉。
“老四!”滿達海撕心裂肺的哀嚎。
然而沒有人回應,隻有海水在沸騰。
……
消息很快傳到了多爾袞的中軍大帳。
“主子,果然是詐降。”何洛會小聲稟報說,“明軍用冰爬犁滿載著小麥作為誘餌,其實在小麥底下暗藏著火藥桶。”
“將前去接應的綠營兵炸了個稀碎。”
頓了頓,又說道:“固山貝子瓦克達也被炸了個粉碎。”
“瓦克達也被炸死了?”多爾袞聞言頓時間神情一凝。
“死了。”何洛會說道,“滿達海就隻撿回來半塊頭骨。”
多爾袞舒了口氣,問道:“禮親王還好嗎?沒什麼事吧?”
“據說被明軍氣得不輕。”何洛會小聲說,“都氣得吐血了。”
多爾袞便回頭吩咐曹爾玉:“曹爾玉,把那支山參給禮親王送過去,另外再把朕的問候轉告禮親王,讓他務必為了大清保重身體。”
“嗻。”曹爾玉領命而去。
……
“主子,喝藥了。”
吳執忠將剛熬好的藥端到代善軟榻前。
“不喝。”代善卻皺眉說,“本王沒病,喝什麼藥?快端出去倒了。”
吳執忠便向侍立在側的衍禧郡王羅洛渾投來求助的眼神,羅洛渾便從吳執忠手中接過藥碗,然後坐到榻前勸說代善道:“瑪法,這不是草藥,是參湯。”
代善對於長子嶽托沒好感,但是對羅洛渾這個繼承了鑲紅旗的次孫還是很器重的,尤其是自從嶽托死了之後,祖孫倆的關係就變得更加親近。
代善還是給了羅洛渾麵子,皺著眉頭把藥給喝了。
結果剛剛喝完藥,曹爾玉就捧著一隻木匣走了進來。
“禮親王,皇父攝政王知道你病了,專門差奴才送來一棵老山參。”曹爾玉將木匣放在代善的軟榻前,又道,“皇父攝政王還說,讓您務必為了大清保重身體。”
“你是專程替老十四看本王笑話的吧?”代善大怒,“滾,滾出去!”
羅洛軍也是大怒,厲聲道:“來人,把這個該死的狗奴才給我轟出去!”
當即便有正紅旗的巴牙喇兵衝進來,拎小雞般將曹爾玉拎出代善的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