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完全躲開建奴炮兵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點兒都不躲避,那就是犯傻。
犯傻是不可能犯傻的,能躲還是要儘量躲。
號鼓聲中,明軍的四個空心方陣再次改變前進方向。
靠內的兩個空心方陣繼續往裡靠攏,合二為一,與對麵建奴的巨大的空心方陣來了個麵對麵,這一來建奴炮兵就隻能打到這兩個方陣後外側的一角。
而靠外的兩個空心方陣則繼續往外,距離拉開。
這下搞得建奴的炮兵措手不及,趕緊調整射界。
……
同樣被搞得措手不及的還有多爾袞,耍無賴麼?
明軍不是應該按照原來的路線推進,然後被綠營的駱駝回旋炮和虎蹲炮糊一臉?怎麼可以往兩側避讓?
你們這一讓不要緊,
綠營的炮兵不是就得打偏?
特麼的不守規矩啊,這是不講武德。
曹爾玉忙不迭的說:“主子,得趕緊讓綠營調整炮口,再讓八旗蒙古還有科爾沁蒙古從兩翼施加壓力,限製明軍的移動。”
“就你懂。”多爾袞瞪了曹爾玉一眼。
曹爾玉嚇得縮了下脖子,再不敢多言。
侯方域說:“主子勿憂,明軍無論怎麼躲避也不可能完全躲過綠營的炮擊,然而綠營隻需要一輪炮擊,就足以碾碎明軍的空心方陣。”
“嗯。”多爾袞聞言臉上的神色輕鬆不少。
曹爾玉頓時間一臉委屈,心說侯方域憑啥?
不就是個卵子都沒有的閹人,他究竟憑啥?
……
徐應偉也是捏了一把汗。
建奴的虎蹲炮估計瞎了,因為從起出鐵釺到調轉炮口,再重新打入鐵釺,這一通操作怎麼也得五分鐘甚至於十分鐘。
有這時間,明軍早就迫近到了五十步以內。
但是建奴的駱駝炮卻擁有著超高的機動性,隻需要讓駱駝換個方向臥地,就可以快速完成炮口的調整,這個真沒轍。
所以明軍隻能硬受建奴駱駝炮的一通炮擊。
雖然徐應偉嘴上沒有說,但是他的心裡也是捏了一把汗。
有那麼一瞬間,徐應偉甚至於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或許,不應該下令出擊?如果不下令出擊,雖然不能勝,但至少不會輸,最終打個平局其實也是可接受的,可是現在,再沒有撤退可言。
……
建奴左側的駱駝炮有將近兩百門。
將近兩百門駱駝炮分成前後兩排,呈扇形,錯位排列開,黑洞洞的炮口重新瞄準了步兵第1旅的空心方陣。
當前排建奴拿火繩點燃導火索時,
步兵第1旅的將士便不可遏止的生出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畢竟是生死大防,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怕是不可能的。
顧炎武也同樣被巨大的恐懼感所籠罩,其中的數門駱駝炮看著就好像是正對著他,對麵的建奴炮兵顯然已經意識到他是明軍主將。
有那麼一瞬間,顧炎武真想轉身就跑。
螻蟻尚且貪生,又何況是人?又何況他還有著大好前途?
他顧炎武可是勤王士子之一,聖上那裡都是掛了號的,隻要活著就前途不可限量,而如果今天戰死在這裡,就萬事皆休。
但是下一霎那,顧炎武腦海中就又響起崇禎激昂的聲音。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當此建奴入寇,天下板蕩之時,我漢家兒郎皆應承擔起守土抗戰之職責,爾等士子生員飽讀聖賢之書,更當為天下之表率。棄筆墨,操金戈,為我輩身體發膚而戰,為我漢家衣冠而戰,為我宗廟社稷而戰!”
“爾等士子若是棄戰而逃,還有何人守護父母妻兒?”
“爾等士子若是棄戰而逃,還有何人守護漢家衣冠?”
“爾等士子若是棄戰而逃,還有何人守護宗廟社稷?”
在這番慷慨陳詞的激勵下,顧炎武陡然快走幾步站到空心方陣前,然後以手中短銃遙指前方的建奴炮兵。
“大明的勇士們!”
“日月山河永在!”
“漢家衣冠永在!”
“華夏宗廟永在!”
片刻的寂靜之後,步兵第1旅的三千將士率先響應。
緊接著,出擊的另外三個步兵旅的將士也山呼響應,便是留在中央本陣沒有出擊的五千明軍也跟著大聲呼應。
“日月山河永在!”
“漢家衣冠永在!”
“華夏宗廟永在!”
到最後,朝鮮軍也跟著山呼響應。
也是從這一刻起,李禹成堅定了為大明而戰的決心。
李禹成是朝鮮仆從軍主將林慶業的親兵隊長,幾個月前跟隨林慶業來到盛京,不久前又跟著林慶業歸降大明。
“日月山河永在!”
“漢家衣冠永在!”
“華夏宗廟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