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幼帝麵色沉靜,沒有什麼多餘話語,徑自在左側一張龍榻上坐下,看向殿中眾人,肅然危坐。
王景見狀若有所思。
一切安排完畢,鳴鞭、鼓樂,眾人讚拜,而後楊司言上前,自殿內黃案上捧出考題,先呈請太後、天子看過,而後交由禮部官員散發。
王景接過考題,有宮人上前,引他到右邊第二排第二列入座,試桌上設有茶水、宮餅,散發著淡淡靈氣,似有辟穀之效。
他看了一眼試卷,題目安排皆由楊司言所言,帖經十道,詩、賦各一篇,策問一篇。
一聲鑼響,考試開始。
王景在卷頭寫明籍貫姓名後,不假思索,落筆答題,十道帖經一蹴而就,文不加點,直到雜文部分方才停了下來。
帖經所考都是此世文道典籍,王景複習幾日,已然能倒背如流,區區填空默寫,不在話下。
“命題作詩,要求歌詠皇朝太祖肖楚河的功績?”
王景看向雜文第一問,思索片刻,提筆在紙上寫道:
“奔鯨沛、蕩海垠,吐霓翳日腥浮雲。
“帝怒下顧哀墊昏,授以神柄推元臣......”
考場間有專人巡視,楊司言負責常科那一部分,另一名禮部官員則負責製舉眾人,二者交叉監考。
他見王景奮筆疾書,一張試卷已經寫完,不禁心生好奇,於是默不作聲地行至一旁,正巧看見王景收筆。
“.......地平水靜浮天根,羲和顯耀乘清氛。
“赫炎溥暢融大鈞。”
禮部官員默讀幾遍,不由眼帶異色,仔細打量了王景幾眼方才離去。
王景沒有把此人放在心上,看向了下一篇。
他方才所寫詩詞是前世一位著名文學家的作品,對方擅長散文遊記,這一篇被貶永州後所作的《唐鐃歌鼓吹曲》在其人所遺六百餘篇詩文亦不算出名,隻是剛好適合此情此景,被王景借來一用。
“無論是詩歌立意,還是當中所蘊情感,都與我家世背景相合,不虞有所疏漏。”
王景看向下一題,要求以物為賦,鋪采摛文,體物寫誌。
這一題對他而言也非難事,隨便從前世所學揀選了一篇,謄抄上去,便算過了。
唯獨最後一篇策問有些難度。
【製曰:朕獲承至尊休德,傳之亡窮,而施之罔極,任大而守重......蘭艾因而或糅,玉石由是難甄......然則經行之所,在佛道而含容;朱紫分區,談王化而期切。弛張之術,去就何從?】
王景讀完略有驚訝,這一篇策問,開頭自敘天子本人繼位以來,戰戰兢兢,夙興夜寐,感到任重而道遠,其實都是套話,不必過多理會。
但隨後話鋒一轉,談及如今佛道之輩魚龍難辨,良莠不齊,又不能一棒子打死,於是提問:“弛張之術,去就何從?”
放寬和收緊的對策,在采用與棄置上又該依從哪一條?
這策問看似尋常,實則大有深意。
打壓佛道,是大肖王朝立國以來始終堅持的國策,自太祖肖楚河起,曆經太宗、世宗二朝,從無動搖。
其間飛來院滅、九室派衰,俱都是這種思想指導下的產物。
但如今這一篇策問,不僅舊事重提,而且還似乎……偏向於放鬆限製?
【若欲令沙汰,促以金科,將恐乖浮屠之宏規,匪樓觀之遺範】
如果想下命令進行淘汰,用刑法加以督促,恐怕會與佛門的宏大規製相違背,亦不屬於道門留下的範式。
王景咂摸著策問中的一句,心中好奇。
這一道策問的題目,是由誰擬定的?換句話說,這是太後的意思,還是天子?
廟堂之上的諸位武道宗師,乃至幾位異姓王爺,他們知曉內情嗎?
王景似有所覺,抬頭看去,正見不遠處楊司言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簾帷背後赭黃人影亦是動了一下。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也可能是一個陷阱。”
斟酌了一番如何行文,他沉思片刻,終於提筆在紙上道:
“臣謹對曰:竊惟善本無生,茲緣常寂。捐形絕慮,涅槃之行可觀;遣欲澄心,清靜之名已立。
“然聖人奉天法祖、承運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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