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侯立於橋邊，俯視著雒水泠泠東去。
“可憐聲名俱塵土，不廢江河萬古流。”
“侯爺何必如此傷春悲秋，須知我等準備已是萬全，此事定然順心遂意，將朝堂撥亂反正，還政於天子，光複肖氏江山。”
有笑聲低低響起。
不知何時，一道黑袍身影出現在王景身旁不遠，悄無聲息地蒙蔽了此身神意探查，直到眼下方才出言。
“原來是革老。”王景回看過去，不為所動，“爾等就這麼不放心本侯嗎，就連外出也要派人監視？
“還是一位武聖親至，真是讓本侯受寵若驚啊！”
“侯爺多慮了，我等可不會監視同伴，”革老沒有承認，看向王景的目光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熱切，“老朽之所以現身，也是因為見侯爺在此盤桓已久，故而上前攀談。
“相信侯爺也是看穿了此地隱秘吧？”
他指著雒水，蒼老的聲音中笑意莫名。
“老朽今日便是為此而來，侯爺若是有意，不若下去共同探索一番？”
王景執掌瑞龍鋤，哪怕是他也不能輕視其人戰力，更何況陣眼之間自有聯係，邀他同入，屆時或許會有積極變化發生也未可知。
“蒙聖者看重，本侯便卻之不恭了。”
王景思慮一番，開口應下。
革老頷首，伸手在身前虛空撫過，幽光閃爍，顯化雒城地圖。
“侯爺請看，這便是此間法陣大略。”
他伸手一指，地圖上有九枚光點凸顯，明滅不定，各據一方，共顯九宮。
遠遠觀之，又如一朵開敷蓮華的俯視圖，八瓣一蕊，馨香遠聞，不染淤泥。
“這法陣乃是按八卦九宮之理所布，共有九處節點。”革老介紹道，“若是全力激發，九處陣法節點則會轉為八虛一實之狀，除去中宮陣眼外，其餘八處轉變無礙，似虛非虛、似實非實。”
若想破開陣法，除去中央陣眼外，於法陣激發時定住其餘八處節點，打斷其虛實轉化之態，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這也是麗娘等人為何要讓王景煉化瑞龍鋤的緣故。
瑞龍鋤鎮壓上方北葉，按八卦九宮之論乃是坎宮所在，生生之源。
屆時隻要王景這裡發動，其餘幾處節點便可順勢而為，停止陣法激發的進程。
不過革老似乎說錯了一件事，那便是此陣非是按八卦九宮而布，而是從佛門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演化而來。
後者乃是佛門中傳承久遠的陣法，由昔年某位佛主推衍而出，下至菩薩，上及佛祖，皆可布置出相應陣勢，內蘊諸佛菩薩同一法身、理智不二的高深理念。
昔年飛來院護山大陣便是一座元神級數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曼荼羅”，耗費迫巨的同時卻也成效顯著，不知阻止了多少宵小之輩侵犯山門。
白雲真人之前在與王景言談時曾作為逸談提起過。
如今革老卻將其認成八卦九宮之法，是一時大意眼拙，還是欺負此身沒落門第出身，沒有見識，有意隱瞞？
王景第一次接觸到瑞龍鋤的時候，可是親眼目睹了陣力所化的虛空淨土，以及其間的九重寶宮和億萬欄楯等具有典型佛門特征的事物。
麗娘等人對此謀劃多時，又豈會不知？
武道身不著痕跡地打量革老一眼，心中警醒。
如果真是後麵那種情況，稍後探索陣眼時需要提防的，或許就不僅僅是陣法的應激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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