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出此言?”周老一臉莫名,“可是發覺了什麼異常之處?”
“你不用裝了。”薑元辰麵色冰冷,一指其人肩上玉蟬,“秋風未動蟬先覺,縱使你偽裝得再如何精巧高妙,在這枚玉蟬前,依然難以隱藏。
“彼此之間的因果聯係,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周老”聞言氣質一變,表情退去,麵色漠然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發現的?我自認已經偽裝得很好了。”
才怪……薑元辰心中暗道,對方的偽裝能力不能說很差,隻能說根本沒有,可謂是破綻百出。
感覺就像幕後黑手對此並不上心,隨意糊弄一般。
他陰神內斂,心中思緒百轉千回的同時,麵上卻是不慌不忙,以智珠在握的姿態看向“周老”:
“你身上的疏漏實在太多了,且不說你用來解釋自己通曉陰府使者語言的借口生硬無比,光是在第一次見麵時,我便發覺了異常之處。”
彼時二人相見,對方竟然以“公子”一詞來稱呼他,這可是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薑元辰修行至今,身邊眾多相熟之人中,隻有他的侍女紅菱才會這般稱呼。
周老與他,是客卿和主家的關係,薑元辰平日裡對這位鬼修老前輩也相當尊重,如何會同意對方自甘下乘,為自家奴婢?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疏忽了。”“周老”聞言輕輕鼓掌,“如此說來,你從最開始便沒有相信過我。”
“不,”薑元辰反而搖頭,“那時我隻是心中覺得奇怪,也沒有多想,可後來見你對此方界域如數家珍,便有所懷疑。後來經過幾番試探,才終於確定。”
真正讓薑元辰確定身邊之人並非周老的,正是他喚出紫金葫蘆,與禺疆一念對戰之時。
“那時我刻意提起蜃龍之事,而你卻毫無反應,我便知道情況不對。真正的蜃龍,可是我和周老聯手降服的,他怎麼會對其感到陌生!”
薑元辰猛然出手,頭頂一張河圖沉浮,揮灑元氣,在他體表披上一層衣袍,純陽之氣滾動。
道人手結蓮花印,一掌按落,蓋向“周老”天靈。
無論對方究竟是誰,那一身幽冥鬼氣卻是做不得假的,以太虛道宗的純陽紫氣攻伐對方,正合陰陽相克之理!
這是一位元氣丹道大師的判斷!
“果然機敏,但這等雕蟲小技,又何必在我麵前獻醜?”
“周老”不見動作,隻是身上衣袍晃動,一角袖袍揚起,將薑元辰的攻擊悉數擋在外麵,輕飄飄毫無煙火氣。
純陽術法打在那層黑衣上,如泥牛入海,未曾掀起半點波瀾。
鬼帝看向薑元辰,臉上笑意莫名:“我雖然偽裝成周明池,可自始至終都對你沒有惡意,反而相助良多,你又何必對我出手?”
“大言不慚,”薑元辰冷笑,“你固然對我多有指點,不管是介紹此間風土人情還是幫我擒住禺疆一念,可遮掩不了你就是幕後黑手的事實!
“我有此一劫,難道不是因你而起?”
“既然如此,你當知你那兩位師兄師妹都在我手中,就不怕我以此要挾你?”
“周明池”搖頭,肩上玉蟬忽然碎成齏粉,隨風散去。
“終究還是不夠沉穩,尚需磨煉。不然日後麵對其他劫數,又如何力挽狂瀾?”
他探出一指,輕輕一戳,周圍一切頓如夢幻泡影般破滅,原本就因為禺疆一念被鎮壓而逐漸開始潰散的夢境世界更是無以為繼,二人再度出現在冥土界域之中,不遠處便是那頂天立地的巨神身軀。
在薑元辰震動的視線中,那條纏繞在禺疆身軀上的巨蛇睜開了眸子,如同日居月諸,照臨下土。
其中所流露的情緒,竟和“周老”如出一轍。
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
這位和禺疆位於同一層次,身為後者獄卒的大神,竟然不曾陷入沉睡!
是了,禺疆在和赤蛇的爭鬥中明顯落入下風,種種手段都被反製,隻能通過沉睡恢複傷勢,而赤蛇神的狀態明顯比祂要強得多,哪怕沉睡也不用太久……薑元辰心中震動。
他原本對幕後黑手有種種猜測,卻從未想過竟然會是本方界域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