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沒回家了。爸念叨著你。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聽我爸囉嗦。”這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講的話一如既往沒有人情味。
陳遠覺得很奇怪,眼前的人很討厭自己嗎?為什麼我以前沒感覺到?我以前?算了,以前的有些事情,我記不清楚了。
“你今天是專程求我的嗎?”陳遠明顯不想在口舌之爭中敗下陣來,他依然故意惡心了陳運一把。
“你!……混賬!”陳運為之生氣,他本想好好說話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兄弟倆互相嗆來嗆去。不由長聲一歎,目光複雜,“老爺子想你了,你知道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用得著你親自上門勸?我想回家自然會回。”陳遠語氣中透露著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意思。
這是這小子今天怎麼了?本來不是應該會吵架的嗎?現在怎麼學會了熱嘲冷諷了?懂得會在言語交鋒中占上風?他以前不是無腦爆炸張嘴就噴的人嗎?這弟弟怎麼回事?陳運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弟弟了。感覺他要是一直這個樣子的話,自己應該不會那麼討厭他吧?他顯然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這幾年來,他媽媽去世後陳運覺得天塌下來了。哪怕陳遠的媽媽已經搬離了家,陳運還是沒法原諒他們。哪怕知道明明是陳建華造的孽,陳運覺得這些問題應該由陳遠母子來買單。於是陳運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依舊冰冷冷地說道“我已經把話帶到,愛來不來,不來拉倒。其實,我覺得你最好死在外邊。”
“嗬嗬!”針鋒相對,火藥味甚濃。陳遠冷哼道“你真的是我的親哥,好哥哥。”
“彼此彼此,你這個做弟弟的,你敢摸著良心說,你有盼我好過?”陳運也是一聲冷笑。
陳遠抬頭看了看那邊的天空,絢麗的太陽把整個雲朵都燒紅了。他笑了笑說“我不管以前我們有怎麼樣的誤會,我想有些無聊的鬨劇,今天適可而止了。我對你從未有惡意,希望你能不要對我帶有敵意。”
“嗯!嗯?”什麼回事?陳運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認真看著陳遠的眼睛,覺得他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其實陳遠心裡明白,之前有些不對的事情就該結束了,生活是朝前看的,他記得記憶裡兄弟之間從來都是惡語相向,這並非他本意。而之前談話有些不客氣,也就隻想勉強支撐陳遠那個可憐的自尊心,當然他不是魯莽的小夥子了。他是一個對未來有追求的人,起碼不該做個像蛆一樣在黑暗中被人討厭的那個人。他覺得即使是一個富二代,應該有正確的事情要做,而不該用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加深人們對他的敵意。他很清楚,過去的記憶裡,陳遠是一個錯得很離譜的人,他的囂張為他樹立了很多沒必要的敵人。
不知道為什麼會睡了個覺,感覺是非觀全都有了鮮明的對比,否定了自己的過去,這不是在打臉嗎?陳遠的臉微微抽搐,以前那個混蛋樣子絕對不是我吧?我一定是沒有醒!我的天!
雖然作為陳氏集團的接班人,頭銜看似風光,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沒有那幾把刷子,將來,再大的家業也會被自己敗光。他可不想頂著敗家子的罵名。陳遠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對陳遠的期望並不比陳運低。隻是之前不爭氣,但是,那隻是之前。從今往後,要讓自己有所改變,一定要讓自己有揚眉吐氣的一天。我並不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富二代!他暗自這樣想。
“剛剛也隻是跟你開個玩笑。”陳遠依然嘴上也不肯示弱,但是他明白,畢竟麵對的是自己的親哥。兄弟倆互相仇恨也沒什麼意思。“以前的事情很抱歉,你母親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原本積壓多年的負麵情緒,比如仇恨,厭惡等等這些因為陳遠突然的道歉一掃而空。陳運本來也想好好反擊,現在卻什麼都沒有用了,感覺自己的拳頭砸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
事出異常必有妖,陳運突然警覺了,會不會自己的弟弟開始麻痹我的警惕心,好替代我的位置?想到這裡,一身冷汗不由冒出來,沒想到自己弟弟的心機如此之深。
陳運看陳遠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什麼時候自己的弟弟一下子變化那麼大,從一個沒腦子的傻子變成一個老謀深算的人。其實陳運想多了。陳遠也沒有那麼想也沒有那個意思,可是他們的溝通方式如此不友好,於是他們之間的誤會更深了。
其實這幾年來,陳遠母子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們一直安分守己。特彆是在陳運母親去世後,陳遠母親為了不讓陳運太過難過。所以自覺搬離了那個地方,無論陳建華多少次挽留都沒有用。其實陳運一直都明白,這都不是他們的錯,隻是他需要有一個情緒,支撐起對他們母子的仇恨。這樣他才有動力去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
誰都想解開這個心結,但也沒有那麼容易,有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些事情都過去了,那就算了吧。
“哥,是老爺子叫你來的吧?”其實明明不是老爺子叫他來的。陳遠就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想給陳運台階下。
嗯,多少年沒有這樣聽到過了。想起上一次還這樣叫的時候,大概很多年前。時間久的自己差點也忘記了。哥,多麼溫暖的稱呼啊。陳運習慣性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說“我自己來的。你也很清楚,老爺子很想你。彆太過分,彆讓老人家失望。我把話說到這裡。”
他想了想又說“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哥的話,你明天最好回家吧。”
“嗯”陳遠站直了身體,很認真地回應。
陳運也沒有打算全信陳遠的話,他有點半信半疑。然後又想不出是什麼頭緒,弟弟變得也太突然了。他有點不習慣,他有點懷念兄弟倆一見麵就互掐的日子,感覺這才是真實的陳遠。“嗯,我走了。你忙你的吧。”
隨後陳運上了車,看著車子在視野裡越來越小的時候,陳遠突然發現,他腦中湧出一段各種各樣的回憶。不由感慨萬千。
陳遠並不知道的是,陳運今天過來打算跟他談彆的事情,本想聊點其他的東西,不知道怎麼扯到讓他回家去了。沒想到這次的對話出乎陳運意料之外,既然陳遠這個態度,陳運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他確實有些事情想跟陳遠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