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小女童艱難地扶著同樣瘦弱的中年女人走進來。
她看不到甄善,隻咬著牙,把衣衫襤褸的中年女人給扶到床上去,然後蹬蹬蹬地跑出去,打了一盆水,晃晃悠悠地走進來。
她爬上床,用沾了水的布輕輕地幫女人擦拭身體,那上麵的汙濁和痕跡,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女人剛才遭遇了什麼。
小女童咬著牙,眼眶紅得厲害,卻怎麼都不願意掉一顆眼淚。
中年女人忽然睜開眼,隻是她眼中卻沒有驚恐和痛苦,麻木過後,對小女童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小姐,嬤嬤沒事的,彆哭好不好?”
小女童忍住抽泣地衝動,雙肩顫抖著,“我、我沒哭!”
“好,小姐沒哭,小姐,嬤嬤身上臟,嬤嬤自己來猜就行,不能臟了您的手。”
中年女人扶著床要坐起來,但小女童按住了她,“嬤嬤,我幫你!”
“小姐……”
“我幫你!”
中年女人無奈,“小姐,您還生著病呢,彆沾水。”
小女童搖搖頭,“我沒事了,嬤嬤,我真的沒事了!”
女人想摸摸小女童的頭,又覺得自己手太臟了,不敢碰她,隻從袖子裡拿出幾十個銅板,笑著道“待會嬤嬤收拾一下,就可以去給小姐買藥了,小姐喝了藥,就不難受了。”
小女童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抱著女人的脖子哭得很悲傷,“嬤嬤,我不生病了,我不生病了,你彆去買藥了!”
也彆再用自己的身體去給那些畜生糟蹋了,就為了換幾個銅板可以給她買藥。
女人有些無措地撫著小女童的後背,“小姐,嬤嬤沒事的,彆哭了啊。”
甄善看著眼前記憶裡那張慈愛的麵孔,眸光顫了顫。
嬤嬤。
在她被丟到這裡來時,從前圍繞著她的那些仆從早就跑得遠遠的了,除了她的奶嬤嬤。
嬤嬤是她母親以前的侍女,後來嫁給了一個府裡的管事,但好景不長,在管事帶她的兒子去鄉下探親的時候遇到了馬賊,父子沒能再回來。
她母親可憐嬤嬤的遭遇,將她接到了女兒身邊,讓她做女兒的奶嬤嬤,也讓她能有點念想。
失去一切的嬤嬤也確實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的疼愛,而作為母親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去受苦?
可甄善有時卻會想,如果嬤嬤當年沒跟她過來這個魔窟,就好了。
這個地方的人全是惡魔,根本不是她們勤奮點就能活下去的,她們身上任何值錢的東西全被搶一空,嬤嬤種點菜,想著可以給她吃。
可一成熟,不是被偷摘個精光,就是被毀掉。
嬤嬤沒法隻能上山挖點東西吃,然而,一下山,就被搶走。
這裡的魔鬼,就是要活活整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