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小小捕快,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大明朝的特色就是這樣,一個府衙絕對不會隻有一種聲音,總是會有那種乾啥啥不行,嘴巴第一名的拖後腿的角色。這是朝廷裡麵怕下麵的官員一手遮天,專門弄出來的製衡之策。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格格不入,叛軍那裡是軍事體製,地盤小,但能夠發揮到極致。
燕赤霞一點都不怕他,因為這個通判在府衙裡麵也不是受歡迎的角色。這不都不用自己開口,年紀輕輕的巡按禦史道“二府,這個會議本來就是大府招來群策群力共商對敵大事。燕捕頭熟悉地方下情,若要守好萊州,立下功勳,少不得他這樣的人。”
巡按禦史彆看品階不高,確實州府裡麵最獨立的第三方勢力,畢竟人家可以給朝廷上書寫奏折打小報告,還是光明正大,朝廷要求的。
因此他一說話,通判臉色憋的通紅,一口氣悶在心裡,好生難受。
燕赤霞心中暗笑,挺胸抬頭,大踏步入了房間,對著知府行禮過後,開始彙報相關見聞。
等他說完有登州城來的鏢隊,涉及到登州總兵張可大死亡內情時,朱知府等人立刻知道事關重大,令人趕忙封了府衙。
朱知府要親自審訊這夥人,他得拿到登州城破的第一手信息,搞清楚那麼一座堅城,又有那麼多的兵馬,甚至還有火炮,到底是如何丟的?
尤其是葡萄牙鑄炮師和炮手的下落,還有火炮數量。
……
與此同時,登州府衙。
孔有德叛軍的高層也聚集在一塊。
過了最初的瘋狂殺戮與洗劫之後,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害怕和絕望。
大明朝雖然處處烽煙,但在他們這些中層人員或者武官來看,卻依然是龐然大物,高不可攀。沒有人會覺得大明朝要完了,小小的遼東雖然一直給大明朝放血,但相對於整個天下來說,不過是纖芥之疾。
整個天下除去極少數人,大多數都是覺得大明不過是沒有騰出手來,隻要騰出手,理順了內部,大軍再次出擊,不過又是一次犁庭掃穴。
“大人,我軍占領登州後,其實有四種進軍路線選擇。”說話的是孔有德軍隊下的一個百戶,此前跟著道觀讀了些書,算是整個叛軍裡麵最有文化的了。他也是叛軍裡麵最早意識到問題的人,同時也是孔有德的親信。
“哪四種,軍師快快說來!”好嘛,算命的做軍師,這也是中國一大特色了。
此人捋了一把山羊胡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大人,卑職夜觀天象,見北方星野玄武星宿之牛宿主星晦暗不明。”
“如何?”
“牛宿代表守將,其晦暗不明,預示著城必不可守,久守必失。”
山羊胡子說的這一套孔有德和他的手下全都沒有聽懂,星相學自古就是秘傳,私下裡學習那是要被砍頭的。
當然他們不懂,山羊胡子會讓他們懂得。
他繼續道“大人請看,登州位於膠東半島北海岸線的中段,東可至福山、寧海、文登,北渡海可至旅順,西向經黃縣、招遠可至萊州再入山東內地,南翻山則如棲霞境內。就現在的形勢來看,屬下有上中下三策。”
“老牛鼻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藏著掖著。你也不是諸葛亮,大人也不是劉皇叔,彆扯什麼三顧茅廬了。”和後金那裡一樣,遼東軍的下層也普遍熟悉三國演義,甚至部分也拿著三國演義當兵書戰策用。這位耿仲明就是其中的代表,所以後來他跟著滿清封了王爺。
山羊胡子早被他們嘲笑慣了,這種口氣不過是小兒科,他繼續對孔有德道“大人,不是屬下危言聳聽。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前我們一直勝利,甚至拿下登州,那是朝廷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不早做打算,怕是難逃覆滅的下場。”
孔有德這才開口“下策是什麼?”
“放棄登州,舍棄輜重,北渡海至遼東,雖然可以避免明軍征討,但好不容易得到的登州錢糧,不戰而拱手讓人,且後金方麵態度不明,容易騎虎難下,因此為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