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習慣，重要的東西放在哪裡，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在辦公桌正前方，有一個暗室，我摸到開關，打開暗室的門，走了進去。沒想到這麼多年，老頭還是有留暗室的習慣。
甚至連裡麵的擺設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那個女人的照片擺滿了暗室的每一個角落，根本不需要我去翻箱倒櫃地尋找，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她。
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恩愛啊。
我注意到，有幾個相框是倒著的，我翻起它們，裡麵果然是空的。歐斯純給我的那份線索裡的照片，應該就是從這裡被拿走的。
不過，會是誰拿的呢？周浦深不像是能夠來這裡的人。
孟演給他的？我隻能想到這個假設。
如果真是孟演給的，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隻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那個女人還活著，她為什麼不來見見我？和老頭一樣，來和我說一些難聽的話。她不該是躲在老頭身後的人。
正當我想著這些問題時，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個女人的聲音。
“孟緹，你回來看我了嗎？”
“孟緹，我的小緹子……”
桌上的一個相框在驚慌中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照片卻還完好無損。弄出了聲響，那個女人的腳步聲朝這裡靠近，越來越近，近在咫尺。
我無處可逃了。
沒想到我會以這樣一個慌亂的形象出現在她的麵前。時隔七年的重新會麵，像隔了一個世紀一樣，我與七年前大不相同，而她和七年前卻幾乎一模一樣。
金錢的力量。
“小緹子，你怎麼想到來看我呀？學校的功課都做完了嗎？”宗茹說話的腔調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樣，就像是等孩子放學的母親似的，那樣和我說話。
“小緹子”這個稱呼，是宗茹在我小時候才會喊的。
她似乎有些不正常，我從沒想過會有這種因素在裡麵——我的離開讓宗茹精神錯亂，記憶停留在了七年前。停留在了我出事前的那一天，我正好在學校做功課。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宗茹和七年前的那場事故，應該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前段時間我來這裡找她，她的異常行為也能解釋得通了。
見我半晌都沒有搭理她，宗茹朝我走過來，一把抱住我，說“媽媽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
想說出口的質問的話語在這一瞬間都扼在了喉嚨裡。
“媽……”我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小緹子晚上想吃點什麼？我讓阿姨準備起來，等你放學了我和你一起回家，做給你吃好不好啊？”
下一個“媽”字被我咽回了肚子裡。
“我不讀書了。”與其一直自欺欺人，不如讓她早點直麵現實，或許還能記起一些事情來，“我22歲了，並且，你早就不是我媽了。”
宗茹抱著我的手有些顫抖，我總覺得她知道點什麼，但又不說出來，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沉浸在那個編織了七年的美夢中不願醒來。
是我親手把這個美夢給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