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那隻灰猴卻極是精神,摸耳撓腮,抓癢捉虱,一刻也靜不下來,間中還竄上樹林,不知從哪裡摘了幾個野果,丟了兩個給張小凡,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張小凡拿起野果咬了一口,但覺入口甘甜,不由得食欲大動。
他自清晨上山,一路追逐,到現在已近正午,滴水未進,早已餓了。當下三口兩口就吃了一個,正想再拿起第二個,忽然又搖了搖頭,輕輕地把它放在田靈兒身旁。
野果下肚,張小凡腹中饑餓感稍減,精神也好了許多。
他站起伸了個懶腰,向四周看去,但見古木森森,小溪淙淙,景色倒是頗為幽美,誰知道竟會有這般古怪。
便在此時,張小凡忽覺胸口一熱,片刻間隻聽“哢哢哢”幾聲悶響,似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一般。
他大吃一驚,連忙從胸口掏出那個珠子,頓時嚇了一跳,隻見整個珠子青光大盛,內裡青氣如狼似虎,拚命撞擊珠壁,而阻止它的“卐”字真言益發脆弱,越來越是暗淡無光,眼看就要抵擋不住。
張小凡哪裡知道,這看似平凡無奇的珠子,其實卻是名動天下的至凶之物——“噬血珠”。
此珠來曆不明,卻有奇異特性,嗜食生靈精血,若有生靈活物接近於它,一時三刻便被這“噬血珠”吸蝕精血而亡,隻剩一具皮囊,實在是恐怖之極的邪物。千餘年前,此珠曾被魔教長老黑心老人所得,因其吸精蝕血的異能而將之煉成法寶,一時間所向披靡,不知殺死了多少正道人士,名聲大震,隨後成為魔教四寶之一。
黑心老人死後,此珠不翼而飛,從此不知所蹤。
天音寺普智神僧機緣巧合,於三十年前在西方大沼澤中無意間發現了此凶珠,那時方圓十裡之內,白骨累累,已無活物,可謂是生靈塗炭,怨氣衝天。普智慈悲之心大動,遂以佛門大法將之收起,之後每日夜間便以佛家降魔密法施行於上,震懾邪力,三十年間從不間斷,並以佛門至寶“翡翠念珠”並行串掛,以其清淨之氣抵擋噬血邪念,終於將這股凶靈壓了下來,緊緊縛於珠中,在層層佛力之下不得見天日。
不料草廟村一戰,普智為神秘黑衣人連般重創,幾近油儘燈枯,雖然黑衣人亦負傷遁逃,但普智知他未傷根本,又料其對“噬血珠”誌在必得,自己服下“三日必死丸”後隻能強延三日壽命,一念之下,他兵行險著,將這噬血珠交於張小凡,並叮囑他不可示於人前,得空便丟下深穀懸崖,雖可能再傷些無辜生靈,但比起落到那妖人手中卻是好得太多了。
隻是普智萬萬沒有想到,張小凡念及他的恩情,居然將此大凶之物留了下來以做紀念。
這“噬血珠”失去了普智以佛家大法壓製,又無翡翠念珠清淨之氣抵擋,那凶靈之氣便開始逐步侵蝕禁製。但天音寺降魔大法豈是等閒,那重重禁製雖然失了主人,卻一直忠於職守,將這股凶靈之氣震懾了整整三年。隻是時間日久,終究是抵擋不住,漸漸力不從心,便在今日,眼看便要被那噬血凶珠破禁而出,為禍人間。
張小凡雖不知道這許多曲折,但心中已隱隱覺得不妙。當年草廟一戰,普智與黑衣人鬥法時“卐”字真言出現多次,他年紀雖小卻已記得極深。
此刻見珠上真言情況越來越是危急,心中焦慮,一狠心,握緊手掌抓住珠子,運起了他那一點點粗淺的“大梵般若”,注入珠子之中。
兩者本是同源,噬血珠上的“卐”字真言居然亮了不少,但還沒等張小凡露出笑容,瞬間後又呈暗淡,同時一股冰涼之氣更是順勢侵入了他的體內,片刻間張小凡半邊身子都麻木了起來。
旁邊那隻灰猴忽見張小凡麵露痛苦之色,臉上青氣大盛,“吱吱”叫了兩聲,頗為焦急。但張小凡已然顧不上許多,隻覺得全身精血儘數逆流,全往右手上那古怪珠子方向流去。而自己體內的大梵般若一觸即潰,根本不是那冰涼之氣的對手,這時他全身經脈痙攣劇痛,痛苦不堪。
他再也忍耐不住,踉蹌幾步,向後退去,忽地全身又是一抖,一股熟悉的惡心感覺竟又返起,直衝五臟,卻是他不小心間又誤入那片空地之中,隻是此刻,卻再也沒有那股暖氣起而抵擋了。
那隻灰猴大急,“吱吱吱吱”叫個不停,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再踏入空地一步。
張小凡亡魂大冒,不知所措,但覺體內陣寒陣熱,如萬蟻啃蝕,惡心欲吐,卻又物可嘔,當真是生不如死。他神誌漸漸模糊,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卻渾然不知自己已走錯了方向,隻覺得渾身力氣一分分地都漸漸消失。
啵~
如鏡花水月,一切消失。
田靈兒猛然睜開雙眼。
須臾之間,
她眼瞳驟然緊縮。
可下一瞬,卻被滿滿的欣慰所包裹。
謝謝你!
三個字在心底生出。
外界,
一把古樸仙劍攜風聲而來。
耳邊呼嘯不同,她一動不動,隻有那熟悉的男子如刀鋒般的承諾“靈兒妹妹,我會把你從中解脫出來的!”
說吧,開口之人再不管不遠處地如冰雪凝固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