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打著讓芷鳶替代曹靈媗的主意,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讓蘇異感到了不快。這無論是對曹靈媗還是芷鳶,都很不公平。他若是真的將芷鳶當做了替代品,又和那夜在新月山對月無雙做出的行徑有什麼不同。
而“哥哥”二字更是令他想起了與曹靈媗的回憶,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莫名的憤怒。
蘇異的眼神忽然變得凶狠起來。
芷鳶被嚇了一跳,隻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驚恐地跪在地上,膝蓋撞在地板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奴家說錯了話,請主人賜罰!”即便如此,芷鳶的聲音裡依舊少有情感,隻能從她瑟瑟發抖的身體,和幾乎貼在地板上的腦袋上看出她的驚慌。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蘇異心中不解。
“是有人吩咐你這麼說的?”他想知道碧荷在背後策劃了多少。
芷鳶搖頭道“是奴家自己想的,隻因奴家小時候有個哥哥,和奴家感情很好,隻不過後來他死去了。”
她像是忽然發覺了什麼不對之處,又慌張道“奴家又說錯了話,奴家不是要咒主人死去。在靈雀一族裡,未成年而夭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奴家也隻是有些想念哥哥而已,沒有彆的意思。”
她這有些越描越黑的解釋,令蘇異是苦笑不得,稍稍緩和過來,也不再去計較那麼多,反倒是有些愧疚起來。
“你先起來吧。”
“謝主人。”芷鳶如獲大赦,站了起來,隻是卻不敢再坐下,兀自低著頭。
“我說了彆再叫我主人…”蘇異歎道。
“那…”芷鳶生怕再說錯話。
“就叫哥哥吧。”
芷鳶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喜色,這還是說了這麼久話以來,蘇異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到表情的變化。仿佛讓她叫一聲“哥哥”比起任何事情都能讓她開心。
“我娘親還讓你做什麼了嗎?”蘇異又問道,隻不過這次他隻是想確認一下碧荷沒有再留下什麼特殊的任務給芷鳶。
芷鳶問道“原來狼主大人就是哥哥的娘親嗎?”
自從叫起了“哥哥”,芷鳶才有了一點人氣,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的機械。“應該是了。”蘇異也不知道“狼主大人”是個什麼東西,隻憑推測與直覺認為那就是他娘了。
芷鳶搖頭道“狼主大人隻是吩咐下來,將奴家指派給了哥哥。也就是說,奴家從此以後便是哥哥的斥候了。奴家隻需聽哥哥一人的話,除了哥哥,靈雀一族,白狼一族,甚至是狼主大人的話,奴家都可以不用遵從。而哥哥…要奴家死,奴家就必須得死。”
蘇異沒想到碧荷在白狼一族裡的地位這麼高,而且還有那個什麼靈雀一族,這些妖族的等級劃分似乎十分森嚴。上等妖竟有隨意處置下等妖姓名的權利,自己讓芷鳶死,她就得死,這可比皇帝還要厲害。
娘親的想法如何,這裡麵的細節蘇異也尚未了解清楚,便沒有再去批判什麼。
“娘親真的隻對你交代了這麼一句?”
“當然不是,奴家地位卑微,沒有資格與狼主大人直接對話的。是奴家的母親傳達下來的意思。”
看來和她的溝通上還有些問題,首先得改掉她的自卑才行,蘇異心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母親對你的要求,就隻有聽從我的吩咐而已?”
“現在已經不存在什麼奴家母親的要求了,隻有哥哥對奴家的要求。”
蘇異頭疼,隻得直接問道“就沒有要你做什麼獻身於我的事情?”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碧荷自作主張,要求芷鳶主動起替代起曹靈媗的位置。
芷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原來哥哥是這個意思。芷鳶就是哥哥的芷鳶,哥哥要芷鳶做什麼,芷鳶就做什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寬衣解帶,臉頰難得地微微變紅,羞澀不已。
蘇異連忙製止道“等等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芷鳶隨之失望道“芷鳶會錯了意,請哥哥原諒…想來也是,哥哥又怎麼會看得上奴家這種卑微的下等妖呢。”
在她眼裡,下等妖能被主人看上,無論為妻為妾,都是無上的恩賜。現在蘇異拒絕了她的獻身,隻能認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唉…”蘇異解釋不清楚,乾脆轉移話題道“那個…我這裡有個危險的任務,不知道你能不能勝任。”
談及她斥候的本職工作,芷鳶又變得麵無表情起來,說道“奴家這條命都是哥哥的,再危險也不怕。”
和她說話總得解釋得清清楚楚才行,看來自己改造芷鳶的路還很長,蘇異心道。
“我是想讓你替我去探查一處地方,把裡麵的詳情都記下來。活著去,活著回來。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你能做得到嗎?”
芷鳶點頭道“靈雀一族作為天生的斥候,一定能勝任這次任務,哥哥請放心。”
見她終於明白,蘇異這才鬆了口氣,又補充道“還有今後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希望你好好活著。雖說你的命是我的,但我絕不會拿你的命去換什麼。芷鳶,你一定會一直活著,隨我一直走下去。”
芷鳶心中感動,但這話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不知該如何回應。在她眼裡,下等妖命如草芥,上等妖不放在眼裡,是一件很正常,很合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