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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襲擊北玥一事持續發酵中著,終於也是傳遍了整個長樂城。
這一天其實早該到來,比起蘇異猜測的時間,反而是晚了好些天。而這件事廣為人知的方式,也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原以為事發後的幾天之內,便會有旅人或是商人將消息帶到長樂,隨後將恐慌傳遍全城。
但當蘇異來到長樂時,見到的隻有一片平和,照樣夜夜笙歌。不知是有人截住了消息的傳播,還將事情淡化了。
新月山另一邊如火如荼,死者眾多,收殮入葬都得排隊。百姓有好一段時間終日惶惶,生怕賊人再度來襲。城南牆上的那個巨大缺口也令他們難以安心。
而新月山的這一邊,最多也隻是知道“北玥那邊發生了一件大事”。是死了人的大事。但具體有多大,沒有親身經曆,又沒有人繪聲繪色的講述,終難體會。
大多數人得知此事,還是通過皇榜。
一是北玥遭逢變故,天子聞之變色,與萬民同慟。特令免除北玥五年賦稅,酌情以現銀撫恤死傷者,用於醫治,或是喪葬。
二是本案元凶係黑水城絕王府淩絕頂,現已叛出黑水城。大宋國朝廷以黃金萬兩懸賞淩絕頂項上人頭。
三是淩絕頂乃西北龜邱國人。經核查,其與龜邱國朝廷策劃北玥慘案,龜邱國王拒不賠償大宋國損失。故自即日起,大宋國征兵十萬,北伐龜邱國。
大宋國北伐已成事實,無論此事究竟與龜邱國有沒有關係,都已不再重要。
蘇異抖了抖手上一張抄印的皇榜,將它塞給了月無雙,說道“看看吧。”
月無雙隨意瞄了兩眼後說道“這跟我有關係?”
“跟你當然沒關係,跟你爹有關係。你爹是兵部尚書,主和派,現在要打起來了,你說你爹能好過嗎?”
“他好不好過,關我什麼事…”月無雙這麼說著,卻還是再一次認真看起了皇榜。
“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爹,而且最後還不是把你從牢裡撈出來了?”
“你不是說,撈不撈我,結果都一樣嗎?他這是沒得選,最後才選擇撈我的吧?”
“唉,你千萬彆這麼想…”蘇異隻怕她鑽牛角尖,愣是要把自己和月至溫的關係搞僵。
“這黑水城又是怎麼一回事?絕王叛變,真的假的?”月無雙反複讀了幾遍,終於放下了皇榜。
“管他真還是假。不過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事,那日你說要追查黑水城人會‘影匿行’的原因。假設會‘影匿行’的不是黑水城,而是絕王府…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你是說我爹串通淩絕頂?”月無雙激動道。
嘴硬心軟說的便是她這種人了,一聽到有關月至溫的大事,她便擔憂起來。
“你先冷靜…我可沒這麼說過。”蘇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月無雙心思被看破,卻不覺得臉紅,隻是自覺沒必要再裝下去,便追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雙兒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道來。”
聽到“雙兒”的稱呼,月無雙倒是臉紅了,著急道“你快彆賣關子了,再不說我便…便要生氣了。”
“我先問你,‘影匿行’這門功夫,你從哪裡學來?”
“廢話,當然是我爹啊。”
“那你可知道,你爹從是哪裡得來的?除了你爹,你還知道誰會這門功夫?”
“這…我不知道。”
“來,楚楚姑娘,該你上場了。你可知道這‘影匿行’的底細?”蘇異問道。當初月無雙想從黑水城查起,現在有個行走的藏書閣在身邊,為何不從源頭查起。
“影匿行?就是那天劫走靈媗那人的功法?”殷楚楚閉上了眼睛,在腦中搜尋了起來。
不一會,便見她睜開眼皺眉道“具體的,我已經想不起來在哪看到過了。但印象中,我隱約記得,西域極北處有一處地方,白晝極短,幾乎終日是黑夜。那裡一位高人因此悟出了一門功法,名字我記不清了,但其描述和你所說的‘影匿行’很像,都是能夠令人隱藏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的偷襲之法。後來從那處極北之地走出去的人,幾乎人人精通此法。”
“那地方叫什麼你還記得嗎?”蘇異問道。
月無雙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隻是雙眼依舊緊緊地盯著殷楚楚,心中尚抱著一絲祈盼,希望她不要說出自己想的那個名字。
“叫…”殷楚楚苦苦思索著,說道,“好像是什麼…駱旱國?”
如有一盆涼水迎頭澆下,月無雙隻覺得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