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妖法外!
蘇異再度光臨閉月軒時,已是過去幾日。
其實鐘沁瑤早就差人來請他,隻不過他心中另有打算。太早去,顯得自己無所事事,又太過心急。太晚去,則怠慢了人,禮節上說不過去。
為了避免尷尬,這回蘇異專門挑在大白天前往閉月軒。不曾想從外麵看上去雖是一片死寂,裡麵卻是彆有洞天。
為了討好客人,閉月軒算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了。裡頭的光線全被遮擋,一天十二個時辰皆是燈火通明,令人不分晝夜,忘了時間。貴客們得以長時間沉浸在昏夜的紙醉金迷中,又能少去許多虛度光陰,日夜顛倒的負罪感。
蘇異隨著閉月軒的小廝來到一間奢華的廂房。裡頭裝飾華麗,錦布紅燈,金杯銀盞,桌上擺滿了菜肴。
隻是那小廝戰戰兢兢的,看蘇異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令他十分不解。直至他看見了一個男子從那麵龍鳳雕琢的屏風後走出,滿麵春風好不得意。鐘沁瑤緊隨其後,噙著微笑,麵色紅潤。
蘇異心道莫非那小廝是將自己當成了鐘沁瑤的麵首,亦或是前來買春的客人?又是想不通,鐘沁瑤作為主事,難不成還得親自接客。
送走了那男人,鐘沁瑤輕輕將門合上,方才款款道“妾身總算是等到蘇公子了。”
今天的鐘沁瑤笑臉盈盈,與初見那日大有不同,少了端莊柔雅,多了些俏皮。眉眼間散發出的嫵媚,蘇異甚至從中感受到了一絲輕佻。
對於客套話,蘇異也是客氣道“讓鐘主事久等,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回生二回熟,蘇公子也算是閉月軒的熟客了,大可不必如此拘謹。”鐘沁瑤見他依舊站著,掩嘴輕笑道。接著又拉起他的手,引他入座。
蘇異受寵若驚,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鐘沁瑤在他身旁坐下,靠得極近,身子微傾,替他斟滿了酒。
蘇異隻覺一陣香風撲麵而來,不是濃妝豔抹的脂粉味,卻似淡淡的花香。鐘沁瑤著裝暴露,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儘收他眼底。
儘管已經經曆了月無雙的幾次“調戲”,蘇異還是無法適應這種狀況,但又不願讓鐘沁瑤看出自己的不適,隻能不著痕跡地將視線移開。
“我先敬鐘主事一杯吧。”蘇異舉杯一飲而儘,想借著酒勁壯些膽。
“多謝蘇公子。”鐘沁瑤嫵媚一笑,也是將酒飲儘。
似乎不勝酒力,她臉上多了一抹緋紅,一雙鳳眼襯著妝顏,更是迷人。
“不知蘇公子對青樓女子怎麼看?”鐘沁瑤忽然問道。
此時她的一舉一動,在蘇異眼裡無一不是一個青樓女子的表現。在加上剛才目睹她送走“恩客”,令蘇異心中多了幾分肯定。卻不知現在問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深意。
蘇異想了想,問道“青樓女子有很多種,不知鐘主事說的是哪一種?”
鐘沁瑤不給蘇異蒙混過關的機會,說道“自然是賣身那一種。”
既然她不避忌,蘇異也直言不諱道“若不是迫不得已,誰會甘願出賣身體,淪為娼妓?都是可憐人罷了。”
“好一個迫不得已,好一個可憐人。”鐘沁瑤歎道。
她自斟一杯,直飲入腹,說道“可是你錯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被迫的。”
蘇異眉頭微皺,可以聽出她話裡的那一個“不是被迫的人”,便是鐘沁瑤自己。隻不過倒像是她有意透露出這一層意思。
鐘沁瑤又繼續道“在閉月軒,便有這麼一種女子,並非為人所迫,也不是窮苦人家,甚至有的家境還很殷實。隻不過她們或是貪戀錢財,又或是欲攀高枝,總而言之,為了達到目的,甘願淪為玩物。”
蘇異隻知道青樓女子多是身不由己,奈何淪落至此,隻能心甘情願充當他人的斂財工具。卻從沒想過還有鐘沁瑤口中所說的這種人存在。
“小樂淘?”蘇異腦中浮現出這一個名字,便問了出來。
“她不是。”鐘沁瑤搖頭道。
蘇異心中稍安。若是姚樂淘在那般年紀,便能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欺騙於他,總叫人覺得這世界又灰暗了些。
“蘇公子會不會認為,妾身便是那種人?”
蘇異當然不會把心中所想隨意說出,便道“鐘主事已經貴為閉月軒的主事,自然不是。”
“什麼破主事…”鐘沁瑤自嘲道,“說得好聽點,是主事。難聽點的,就是老鴇。事實也是如此,尋常青樓都叫老鴇,而閉月軒不一樣,是要高貴一些,便叫做主事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彆。”
“這…”蘇異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用意何在。但要他違心說出諸如“鐘主事與其他人不一樣”此類的話,卻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