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你的天賦,隻要你沒有被徹底乾掉,再站起來,便能有長足的進步。但問題是,你能站起來嗎?”
依蘇異先前那副放棄一切的樣子來看,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而韌性,便是那個讓你站起來的東西。沒有韌性,一旦遭逢大坎坷,你便隻會選擇放棄退縮,想著去過安逸的生活。”
“你…”厭頊身為妖龍本就不善言辭,想再說些什麼,卻又幾度改口,終是不再言語,身形漸漸消失在虛空中。
“韌性”這兩個字就像刻在了蘇異的命格裡,已是老生常談,成了一樣他逃避不開的東西。
蘇異的內心空前彷徨,呆坐原地,不知過去多久,眼中方才恢複了些許神采。
“小雞,小雞…”他忽地開始叫喚道,“你出來。”
“小哥,你在叫誰呢…”赤鳳隻道他已經瘋了,便現出了身形,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雞就是你啊,金毛雞。”蘇異說道,“來,你不是一直很想占據我這具肉身嗎?現在我主動將它送給你了。”
“小哥你此舉有直鉤釣魚之嫌啊…”
為了取信於他,蘇異還將神識世界中的所有防備儘數卸去。
赤鳳卻更是不信,兀自遠遁而去。
此時身處外界的芷鳶見蘇異神情呆滯,一動不動的,心中十分之擔憂。又見濃霧散劫眼現,這才飛落到他身旁,化作少女模樣蹲坐下來,撫摸著他冰涼的額頭,呼喚道“哥哥,哥哥…”
蘇異驚醒過來,盯著浩瀚夜空看了半天,方才將頭擠到了芷鳶懷中,說道“我的好芷鳶,這回就讓哥哥躺一回吧…”
芷鳶臉紅,輕聲說道“哥哥願意躺多少回,便躺多少回。”
蘇異感受到她的指尖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滑動,頭皮傳來一陣舒適感,便是閉上了眼睛,歎道“不是我不想堅持,是這老天太無恥了啊…”
他斷斷續續,零零碎碎地,胡亂數落了幾句。又扯了些彆的,漸漸成了囈語,聽不清在說什麼,已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芷鳶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也不知該如何勸慰他,便俯身親吻他跳動的眼皮,和乾裂的嘴唇,唯有以這般柔情去消解他內心的苦悶。
她的臉頰變得緋紅,即使常常與蘇異共睡一榻,但每每有親昵之舉時,她還是會害羞不已。
此時蘇異卻是驀地睜開了眼睛。她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抓了現行”,臉色更紅。
“你說央卓…到底可不可信?”蘇異突然問道。
“哥哥為何這麼問?”芷鳶疑惑道,“他不是忙了哥哥許多嗎?難道還有可疑之處?”
“我也說不清楚…”蘇異歎道,“或許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吧。”
“哥哥絕不是小人…”
“我有心中有許多疑惑…”蘇異忽地翻身坐起,思索道“師叔曾跟我說過,他從未聽聞過有半妖的先例。可央卓卻說妖族之中有過一些半妖先輩,還流傳下來一個關於半妖的傳聞。芷鳶,你在妖族的時候,可有聽說過這個傳聞?”
“聽過。”芷鳶點頭道,“會不會隻是人類未曾見過半妖,而妖族…”
“你說得有道理。”蘇異摩挲著手掌,說道,“是我又想錯了。”
他忽然想明白了,央卓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已實屬不易,很是夠義氣了。誠然,他或許是存有私心,但這私心也並非什麼壞心思。立場使然,身為妖類的他隻不過是不希望自己靠向人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