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雙本就不然擅長騎馬,此時為了趕路,幾乎是晝夜不分,片刻不停。一路的顛簸將她骨頭都快震散了,可她卻是生生地堅持著,朝馳關趕去。
好在有尚書府的力量在前打點,她這一路是暢行無阻,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她為此甚至放棄了沐浴,隻在歇息時簡單梳洗一番。待到了馳關時,已是沒了那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模樣,儼然成了一個滿麵風塵的旅人。
然而就她在通過南關這最後一道關卡時,卻是被人攔了下來。
那守關的將士連文牒都不看,便道“這位姑娘,近日南釗賊蠢蠢欲動,有起事之象。大將軍已下令封關,任何人都不能由此關進出。”
月無雙耐著性子掏出了文牒,打算據理力爭,那將士卻不為所動,擺手道“姑娘,文牒也不管用。甭說你了,前段時間就連朝天閣的人想從這過,也被都尉大人給生生攔了下來,說什麼都不放行。他們如果真要強闖,怕是會被冠以叛國之罪。姑娘,你總不能比朝天閣還牛吧?”
這將士見月無雙雖發絲稍顯淩亂,衣衫染塵,卻知她手上那文牒不簡單,便也不敢動粗,隻以嘴皮子回應。任她如何軟磨硬泡,就是不放行。
兩人說了數十個來回,口都乾了。便在此時,隻見穆蘭賀從城樓上走了下來,說道“姑娘,給我看看你的文牒吧。”
月無雙依言將文牒遞了過去。
穆蘭賀翻看兩眼,便將文牒歸還給她,說道“放行。”
“這…”那將士瞪大了眼睛,卻也不敢違抗都尉的命令,隻能讓路。
要是放在平時,月無雙定會好好嘲諷那將士一番,可她此時趕路心切,便是默不作聲,扯動起韁繩牽馬出關。
“小心留意南釗的戰士。”穆蘭賀在她路過自己身前時,低聲提醒道。
“多謝。”月無雙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
直到出了馳關,她才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縱然有兩位影匿者替她清理了身周的麻煩事,可要在茫茫樹海中找到蘇異,依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好在月無雙對蘇異身上的氣味記憶猶新,對於分辨他的位置也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方法,便是憑著這路上殘留的氣味和一點蛛絲馬跡,硬生生地找了過去。
此時身在南釗國邊境不知何處的蘇異,已感覺自己早就油儘燈枯,隻是不知為何遲遲沒有死去。
他的神識世界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唯有那一小片開境小世界裡還有些許立足之地,能容得下他和厭頊赤鳳,等著神識一點一點湮滅,靜觀自己慢慢死去的過程。
“對不住了啊…終究還是連累你們了…”蘇異蹲伏在自己假象出來的那一塊飄搖小島上,唉聲歎氣道。
“你…”厭頊欲言又止,道“罷了,這時候和你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是啊…說什麼都沒用了…”蘇異感歎著,又突然問道“臨死前,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的人樣?”
“鳳凰沒有人樣。”赤鳳十分乾脆道。
“真沒有啊…”
厭頊卻是默不作聲。
這時蘇異感覺自己稍稍恢複了些許力氣,便用力睜開了眼皮。他全身幾乎都已失去了知覺,感覺不到自己身在何處,卻能看到上方的樹影正在緩緩移動著。
他心道動的不是樹影,而是自己,便從喉嚨裡擠出了一道悶哼聲。
芷鳶用儘了各種方式,企圖拖著蘇異走出這片山林,去尋找救命的辦法。這時聽到久無聲息的他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響,便是停了下來,俯身摸著他的臉頰,驚喜道“哥哥,你醒了?”
蘇異卻是連半點笑容都擠不出來,隻能艱難地開口說道“芷鳶…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