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鳶始終是少女心性,似乎是到此時才想起來事情的嚴重,還有族中那些條條框框,便不由地心驚起來,渾身顫抖不止。
蘇異這才明白過來,暗自讚歎幽姝這一步走得漂亮,若是妹妹真出了什麼事,小芷鳶可不得傷心死。
他便也配合著幽姝演戲,肅然道“你們…雖有錯,但念在沒有釀成大禍,就…免罰吧。回去好生反省便可…”
“若是誰有異議,大可來找本少主說道一番。”蘇異不忘在後麵補上一句,以絕後患,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當少主的好處。
“還不快謝過少主。”幽姝扯了扯堇鳶的衣袖,說道。
堇鳶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淚水,哽咽道“堇鳶知錯…多謝少主饒命…”
她一臉梨花帶雨,哭得渾噩的樣子煞是可憐惹人疼愛,蘇異也是苦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隻不過對於這種場麵,他依舊無法適應,渾身不自在。
“既然知錯,那便回去好生反省吧。”幽姝說道。
見堇鳶迷迷糊糊地退了出去,她便接著立馬換了副麵孔,又坐回到椅子上,輕笑道“看這丫頭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轉變之快,令蘇異咋舌不已。
“這回倒是幽姨得多謝你救了兩個丫頭一命了。”
蘇異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張口忽結舌,頓了頓,才換了個語氣道“幽姨客氣了…”
“你想進去看芷鳶,可以。”幽姝又緩緩開口道“但你得回答幽姨最後一個問題。”
對於她的不簡單,蘇異已然深有體會,便是嚴陣以待,道“幽姨請說。”
“你對我們家芷鳶,是主仆情,還是患難情,亦或是…相思情?”
蘇異雖不知幽姝此問有什麼用意,但他心中早已有答案,正要表明心意,卻聽幽姝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若是主仆情,我們靈雀一族奉白狼為主,生殺予奪皆由你,無可厚非。”
“若是患難情…幽姨也知你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隻求你能看在幽姨的麵子上,莫要再做出諸如‘神交’這般令人誤會的舉動。”
“但若是相思情,那幽姨身為芷鳶的母親,可就得為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好好操一份心了…”
蘇異完全能明白幽姝的意思,但他心意始終無改,便不假思索,灑然一笑道“我對芷鳶一定是相思情,或許有一些患難情,但唯獨絕對不會有主仆情。”
幽姝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也不忍再繼續看他滿臉急切的樣子,縱有再多話語,隻能暫且按下不表,溫柔一笑道“去吧。”
這兩個字如同斷去了縛在蘇異身上的韁繩,沒有人再拉著他這匹野馬,便是脫韁而出,徑直鑽進了那門簾裡。
隻見裡頭床榻之上的少女側躺著,背對著他,香肩緩緩起伏,呼吸勻稱,似乎睡得十分安詳。
芷鳶雖還沒醒,但安然無恙,蘇異也就放心了。
他悄然坐在床頭,伸手去輕撫少女的臉頰,卻見那長長的睫毛忽地一陣顫動,便狡黠一笑,湊近到那隻如玉瓷一般的耳朵旁,故意吹氣道“再裝睡,我可就要進來和你一起了…”
芷鳶忽地做了起來,咯咯笑道“彆…阿娘還在外麵…”
蘇異見她笑麵如花,眼中卻帶淚,頓時明白過來,便將她摟入懷中,問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少女卻是矢口否認道“芷鳶沒聽到…”
蘇異也不再逗她,隻是將她摟得更緊,認真說道“芷鳶,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回家?可這裡就是芷鳶的家啊。”
“你該不會忘記你說過什麼了吧?”蘇異假裝驚詫道。
“芷鳶…說過什麼?”少女卻是兀自裝傻道。
“那我來告訴你好了。”蘇異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說過,哥哥就是你的家,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如果這你都不記得,那哥哥可就要失望透頂了,你還說過…”
“哥哥彆說了,芷鳶都記得。”
即使知道蘇異是開玩笑的,她也不願意聽到“失望”二字,再加上一半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