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玉瑾神情失望,接著說道“我看你後知後覺,這些天在蘇杭天堂過得還挺瀟灑的,便一直跟著你,就是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舍得離開,直到剛才見你收拾行裝,知道你終於要走了…”
蘇異眉頭皺得越發緊蹙,但明白越是緊張,便越是要耐得住性子。
玉瑾接著質問道“我問你,你接下來要去哪?”
蘇異明知自己所說不會是她想要的回答,卻是依舊照實道“蔚州。”
玉瑾果然直搖頭道“錯。”
仿佛這個問題當真有正確答案一般。
或許是受了她影響,蘇異也不自覺地開始細想,確有不對勁之處,但一時半會說不出是哪裡。
他重重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太鄢山,我自然也查探過,天子欽定的祭祀大典是在三個月後,你們朝天閣的人將會作為禦官一路護行,屆時再以祭天之名裹挾太鄢山,方便行事,我說的有錯嗎?”
“當然沒錯…”玉瑾嗤笑一聲,道“但要說你遲鈍蠢笨也沒什麼錯。”
蘇異卻沒有在這時候和她計較這種口舌之快,兀自忍耐著。
“朝天閣是什麼地方,行事又豈會輕易讓人猜透,但凡你能多想一步,便會知道上太鄢山的朝天閣人不會隻有護行的那一些,拿下太鄢山的任務,也一定不會是在祭祀大典之後才完成。”
“你以為祭祀大典是出師之名,卻沒想過其實太鄢山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蘇異逐漸難以平靜,有種立馬啟程趕往太鄢山的衝動,但終究是壓下了心頭極速躥升的燥火,問清楚了再走也不遲。
他確實是高估了朝廷的道義,天真地認為朝廷拿下太鄢山總得講究個名正言順,以至於判斷錯了形勢。
“事實上,祭祀大典是聖上給朝天閣定的一個期限,如今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想來那姓姚的一定不會和你一樣現在才出發,這會就算還沒到太鄢山,隻怕也是離得不遠了呀…”
蘇異自然是憤怒,想質問玉瑾為何不早點說,但從情理來講,彆說她是個瘋婆娘,就算腦子正常,她又有何理由一定要趕來通知自己,憑那點不值錢的師姐弟關係嗎?
玉瑾沒有悶聲看熱鬨,甚至先一步去太鄢山踩上幾腳已經算是夠仗義了吧。
“嘖嘖嘖…”玉瑾此時又是換了一副麵孔,滿臉的心疼,伸手去撫平蘇異緊皺的眉頭,憐惜道“可憐的師弟,彆著急,畢竟你我同門一場,師門有難,師姐又豈能袖手旁觀…隻要你喊一聲‘好師姐’,師姐便幫你一把,如何?”
蘇異抓住了她的手腕,倏地站起身來,咬牙道“你也知道同門一場,師尊有難,你不去相救也就罷了,卻有興致跑來這裡說一些風涼話。”
“你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來提醒你,你倒好,全當是風涼話了?”玉瑾冷聲道“再說了,那老家夥又何曾真心把我當作弟子對待過。”
“師尊待你不好嗎?”
蘇異其實也不清楚,但還是忍不住發怒,手中更添幾分力氣。
“你…弄疼我了!”玉瑾痛呼一聲,竟是露出了一副柔弱模樣,委屈道“我也從來沒說過我不去相救,是你自己先入為主,將我當做了壞女人。”
蘇異長出了一口氣,終究是鬆開了她的手。
“算了,不逗你玩了,你過來,我給你一樣東西助你上山。”玉瑾哀歎一聲,如同深閨怨婦。
見蘇異沒有動靜,玉瑾便又自己迎了上去,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然後毫無征兆地唇齒相貼柔舌勾纏。
蘇異正想掙脫,卻見她的一身黑袍正往自己身上纏來,並不束縛,隻是披掛到了肩上而已。
不等蘇異反應,玉瑾已經將他推開,兀自去解他那包裹好的行裝,一邊說道“我用朝天閣的官服和你換一身衣袍,有了它,你上山能省很多事。”
對著那道光潔修長的背影,蘇異心中五味雜陳,看不出這女人究竟有何用意。
玉瑾很快便挑出一件長袍披在身上,轉頭見他還在,便是疑惑道“還不走嗎?”
她一邊理著略微散亂的發髻,抬手間露出當中的半隱半現的肌膚,如同清早催促丈夫出門的婦人般隨意,接著又補充道“對了,袖兜裡還有一塊朝天閣的令牌。”
蘇異捉摸不透瘋子的心思,隻能拱手告辭。
臨了,還是客氣地問道“你不走嗎?”
玉瑾已經坐到了他的床榻上,據為己有,咯咯笑道“怎麼,想和師姐同行,一路上翻雲覆雨倒鳳顛鸞嗎?”
蘇異輕笑一聲,便當做沒聽到,留下一聲“告辭”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