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接過吃了一口,繼續說“……要不,就收了你身邊的。貼心,又能幫襯你。我瞧著琥珀不錯,濱菊也還老實。可惜了冬青,被你訂了人。要不,她倒是個合適的人。年紀正當時,樣子又是最出佻的一個……”
塞都塞不住嘴。
五娘這邊滔滔不絕,隔著簾子聽音的琥珀卻心驚膽戰。
隻聽見從五姨娘嘴裡一會飄出一句“喬姨娘懷孕”,一會飄出一句“通房”,最後還提到了自己和冬青的名字……又聽見十一娘嗯嗯嗯的。
她一時懵了。
昨天十一娘回娘家的時候她也跟著回去了,還和珊瑚見了麵。珊瑚當時就把她拉到柴房說話“……十一姑奶奶可和你說了什麼沒有?大太太在我們幾個裡給侯爺挑通房呢?當初大太太把你安在十一姑奶奶屋裡,怎麼現在又……到底出了什麼事?”
“姐姐放心,夫人待我好著呢!”琥珀笑道,“屋裡的事多是由我管著。”說著,眉頭一皺,“不過,大太太為侯爺挑通房……我倒沒有聽說。”想了想,又展顏笑道,“沒事。就算是侯爺要收通房,那也得我們家夫人點頭才成!”又看見珊瑚愁眉不展,像個小老太太似的,笑著打趣她,“難道是有誰想去服侍我們家夫人,所以托了姐姐來走我的門子?”
“去你的!”珊瑚笑著去擰她的臉,“死蹄子,我這不是為你擔心嗎?”
是啊,做通房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最終能被抬成姨娘的,那還真得有點運氣才行。像她們這種不敢賭的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丫鬟的好。
她想到那天晚上夫人和她說的話,她隱隱覺得夫人希望她做的是她的左臂右肩,而不是一個以色侍人的通房或是小妾。每當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很驕傲,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可這話卻不好跟珊瑚說——畢竟不是紅唇白齒說出來或是白紙墨字寫下來的東西。
原來堅信的東西,卻在這一刻變得不那麼肯定了。
現在夫人麵臨的窘境是怎樣的,沒誰比她更清楚了——這兩個月,侯爺就是在夫人屋裡,夫人床上都乾乾淨淨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走到廳堂的長案,朝上麵擺著的觀世音菩薩麵雙手合十暗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隻盼著夫人早點及笄。
及笄了,這些事就都解決了。
說不定還可以趁著喬姨娘不能待寢懷個哥兒……
“琥珀,這是做什麼呢?”原來空曠無人的廳堂突然傳來陶媽聲音,“求菩薩給你許個好人家呢?”
琥珀嚇了一跳,急急地轉身。
“陶媽媽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她嗔道,“可把我嚇的。”又朝著她身後望了望,見隻有她一個人進來,知道是門外的小丫鬟積威之下攔不住她,忙道,“五姨太太過來了,正和夫人在屋裡說著體己的話。”
陶媽媽聽了嘴角微撇“什麼體己話?不是借錢銀子,就是攛著我們夫人和她一起做生意。”
琥珀不好評價。
“媽媽來找夫人什麼事?夫人吩咐我讓小廚房準備晚膳,隻怕是要留五姨太太吃飯了,這話一時半會肯定是說不完的。要不要我幫您傳個話?”笑盈盈地,一麵和她說著話,一麵和她出了廳堂。
“也不是什麼等不得的事。”陶媽媽笑道,“夫人讓我幫著給冬青置辦嫁妝,東西我都備齊了,擬了單子,想拿過來給夫人過過目。”
琥珀想到十一娘的吩咐,又不敢走遠,站在屋簷下和她說話。
“既是如此,那待夫人一空下來,我就差了小丫鬟去給您報個信。您看如何?”
陶媽媽想了想,道“那就麻煩你了。”
“看媽媽說的哪裡話。”琥珀和她客氣了幾句,陶媽媽去了後罩房。
琥珀立刻把在十一娘院裡當差的所有丫鬟、婆子都召集到了院子裡。
她站在有著五級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把院子裡垂手而立的人掃視了一遍。然後指著那個在門口當差的小丫鬟“把她給交給漿洗房的蔡媽媽。就說是我說的,這府上所有的被褥都交給她洗。我看你還偷不偷懶!”
“姐姐,我沒有……”
小丫鬟臉色蒼白,嚇得瑟瑟發抖。
“你沒有偷懶。怎麼夫人讓大家都回避,陶媽媽來了你卻攔一下都嫌累?這不是偷懶是什麼?”
能到這院子裡的服侍的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指桑罵得是誰?
沒有人出來求情,更多的是探視的目光。
待那小丫鬟果如琥珀說的那樣,沒日沒夜地洗著府裡所有的被褥時,十一娘屋裡的風氣也就為之一肅。
琥珀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今天把那小丫鬟駕走的人是平時和自己要好的兩個人,還好自己那天主動借了三兩銀子給蔡媽媽……不過,如果沒有這些“還好”,她還真不好發落這個小丫鬟。
誰讓她運氣不好,撞了上來!
看樣子,還是夫人說的對。
要廣結善緣,才有善果。
當然,這都是後話。
實際上,那天處置完那小丫鬟,待五娘一走,她就去了十一娘的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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