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步，洪耀祖理論來說該放棄了。
但他沒有，隻是回到鶴崗市區，隨便進了座雜亂的城中村，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館住下，而且和我一起拚了個標間的雙人房。
問他這是乾嘛，他說：“我不服氣，打算把聶誌豪、梁文彬都叫過來，我們三個一起到丁家去，就不信丁老爺子不給麵子……總不能把我們三個丟丟出來吧？我必須好好和他談談！”
“……是個好主意。”我點點頭，心想洪耀祖還是有腦子的，知道給自己增加更多的籌碼，又忍不住看看左右略顯斑駁的牆壁，老舊昏黃的家具和壁燈，以及關著門都彌漫出黴味的衛生間，“但咱們為什麼要住在這裡，不能挑一個環境好點的酒店嗎？鶴崗市中心還是挺繁華的，要啥有啥。”
“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洪耀祖沉沉地說：“辦不成這件事，我決定不再享受高品質的生活！這叫臥薪嘗膽、忍辱負重，聽說過越王勾踐的故事吧，我打算效仿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好吧。”雖然我覺得他是沒苦硬吃，越王勾踐是被逼無奈，他是自作自受，但也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
洪耀祖真的給聶誌豪、梁文彬打了電話，不過兩位公子還在國外，就算連夜飛回國內，再乘坐私人飛機趕到鶴崗，怎麼著也得在第二天了。
即便如此，也相當仗義了，起碼人家肯來幫忙，誰說狐朋狗友就一定不靠譜？
“沒事，我等你們。”二人同意以後，洪耀祖便報出自己所在的旅館位置和房間。
掛了電話，洪耀祖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發黴的天花板，麵色和眼神都有些呆滯，今天的事顯然對他打擊挺大。
“我去買點吃的。”眼看已經入夜，我出了門。
在附近的夜市逛了逛，提溜回來一些東北特色小吃，烤雞架、鍋包肉什麼的，洪耀祖一開始還不吃，說要懲罰自己的胃，永遠記住這一刻的屈辱。
但他看我嚼得很香，最終還是忍不住了，起身跟著吃了起來。
直到吃得滿嘴流油，洪耀祖才感慨地道：“我一個南方人，咋這麼稀罕東北小吃呢……是不是說明我注定要做東北的女婿，丁妙音也遲早會是我的女人？我覺得吧，這一定都是天意，我身體裡流淌著東北的血。”
我：“……”
“宋漁怎麼會和丁妙音有婚約呢？”洪耀祖越想越不明白，“怎麼好事都叫他占了呢，憑什麼啊？”
我：“……”
洪耀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放在自己的臉旁邊：“盛先生，你看我倆誰帥？”
“……”我很無語地說：“你收藏宋漁的照片乾嘛？”
“他是我接下來的對手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快說我倆誰帥？”洪耀祖再次問道。
“……你帥！”我言不由衷地講了一句。
其實洪耀祖也不醜，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畢竟家裡的基因不錯，洪瑰寶都那麼漂亮，當哥哥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就是太胖了，整張臉拉寬了不少，因此整體的感觀不是太好。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洪耀祖嬉笑起來，狠狠拍了幾下手機屏幕，“宋漁啊宋漁，你算什麼東西，也有資格和我搶老婆……你要在我麵前，非把你揍得滿臉桃花開不可！”
“……睡吧！”我擺擺手，率先躺了下來。
“嗯。”洪耀祖躺在另外一張床上。
一覺醒來，隱約覺得天光已經大亮，睜眼一看，發現旁邊的床上空無一人。
洪耀祖不見了。
我立刻給他打電話，他接起來：“盛先生，你醒啦？沒事，我在外麵買早餐呢，一會兒就回去啦！”
“嗯，行。”我鬆了口氣，方才掛掉電話。
洪耀祖金貴的很，可不能把他弄丟了，否則洪天賜能生吞活剝了我。
我也起了床，正準備去衛生間洗漱一下，突然察覺到窗戶外麵有人，當即拔出甩棍，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並且“唰”的一下拉開窗簾。
這座小旅館挨著馬路，我們又住在一樓，一晚上其實有不少的車和人經過，但像對方這樣站在窗外一動不動的肯定沒有，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把警戒心拉滿了。
但在拉開窗簾的刹那，我還是愣住了。
竟然是丁妙音站在窗外，而且不知道站了多久，頭發和眉毛上都沾著白霜。
看我突然拉開窗簾，她也嚇了一跳，“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
“丁姑娘？！”我當然很驚訝，立刻打開窗戶，雖然已經開春，但鶴崗的天氣依舊很冷，呼嘯的寒風登時吹了進來，凍得我一哆嗦，詫異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太想你了……實在忍不住過來看看……”像是做錯事被抓住的小孩，丁妙音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能沉默不語。
沒有問她怎麼知道我在這的，鶴崗是她家的地盤，想查到我和洪耀祖的行蹤實在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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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爸說的都是氣話。”看我不吭聲，丁妙音又抬起頭來，“你放心，他不會把我嫁給洪耀祖的。”
“……嗯，我知道！”我點點頭。
看我開口，丁妙音終於笑了起來，像是蕩漾在春風裡的杜鵑花：“你能恢複成本來的模樣不……這個盛力的臉，我實在是看不習慣……”
盛力以前是做鴨的，能讓無數富婆為之瘋狂，顏值肯定是過關的，不誇張地說，甚至能到明星級彆。
但丁妙音隻想看到宋漁。
我有些動容，很想滿足她，但此刻隻能搖頭：“不行，洪耀祖馬上就回來了……”
“沒事，我家也有易容師，可以幫你把臉換回來的！”丁妙音仍舊不死心。
易容師這東西的確不算稀罕物，大家族裡基本是標配了，但我算了一下時間，還是搖頭：“真的不合適，洪耀祖去買早餐，用不了多長時間……你也趕緊走吧，彆讓他看到咱倆在一起了。”
“……嗯。”丁妙音終於不再堅持，衝我擺了擺手，“走啦，小漁。”
“好，再見。”我也衝她擺手。
眼看丁妙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馬路的另一端，我才把窗戶關上了，繼續回衛生間洗漱。
正在刷牙，手機就響起來，是洪耀祖打來的。
“哎！”我把嘴裡的白沫吐掉，接起電話。
“你猜我看到誰了？！”電話那邊傳來洪耀祖激動的聲音，“丁妙音，她一個人，在馬路上走著！我剛才買早餐呢，一轉頭就看到她了，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看了好幾眼，發現真的是她，絕對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