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方芸汐拚命地搖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無論父女間曾經有過怎樣的矛盾，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一切都已煙消雲散。
我和薑樂、聶誌豪朝著他們走去。
“聶公子，放了我女兒吧……”被葉輝煌狠狠踩在腳下的方天路，氣息微弱，聲音帶著哭腔哀求著。
“還惦記你女兒呐？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辦吧！”聶誌豪冷笑一聲，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陰森。他緩緩蹲下身子，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方天路的脖頸上，一字一頓地說：“偷襲我這個聶公子，你有想清楚自己的下場嗎？”
“我沒有偷襲你……”方天路劇烈地搖頭，臉上滿是痛苦與無奈，“我隻想救出自己的女兒……”
“總而言之，就是偷襲我了。”聶誌豪臉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身為華章商會的會長，端著我們梁家的飯碗，竟然還偷襲我這個聶公子……方天路啊方天路，你不死誰死？”
方天路緊緊咬著牙，不再說話，眼中滿是認命的絕望。
“不要……不要……”方芸汐緊張得渾身顫抖，她本就因長期營養不良而身體瘦弱，又經過這一番折騰，此刻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隻能用雙臂撐著地麵，艱難地朝著聶誌豪爬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眼神中滿是哀求，哭著說：“聶公子，我們錯了，請原諒我爸爸……我會配合你對付龍門商會的，請放過我爸爸……”
聽到這話，我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薑樂也擰著眉毛，擔憂地朝我看過來。
但在此時此刻，我實在無法責怪方芸汐。畢竟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彆說有可能隻是她的權宜之計，就算是真心如此又能怎麼樣呢？
她還有彆的選擇嗎？
“去一邊！”結果聶誌豪根本不為所動，猛地一甩胳膊，將方芸汐狠狠甩開。
方芸汐那瘦弱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額頭磕在堅硬的地麵上，殷紅的鮮血瞬間流了出來，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閨女！”方天路見狀，嘶吼一聲，兩隻眼睛瞬間變得血紅，充滿了血絲，像一頭發狂的野獸，拚命掙紮著想要撲過去，可惜被葉輝煌死死地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配合我對付龍門商會，是你應該做的……不是拿來和我做交易的條件。”聶誌豪邁著大步走過去，用腳狠狠地踩在方芸汐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惡狠狠地說：“能聽明白嗎，方姑娘？”
“能……能聽明白……”方芸汐一邊哭著，一邊求饒，“聶公子，放過我吧，他對梁家真的忠心耿耿……拜托了……拜托了……”
“你沒有求情的資格。”聶誌豪冷笑著，又緩緩回到方天路身邊，月光灑在他那張慘白的臉上，顯得極其恐怖，“忠心耿耿，就是帶著一群人來偷襲我？這算哪門子忠心耿耿！這樣的會長，我們梁家肯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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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誌豪再次舉起匕首，那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眼瞅著就要朝著方天路的脖頸刺下去。
“不要……”方芸汐撕心裂肺地大喊著，臉上淌滿了淚水，拚命掙紮著想要再爬過去，可惜身體根本不聽她的使喚，隻能無助地癱倒在地上。
曲無痕等人站在一旁，都是唉聲歎氣，眼神裡滿是絕望，都知道一切已經無力回天。
“起碼試著救過女兒，我無憾了……否則的話，我的良心會譴責自己一輩子的！”看著聶誌豪的匕首越來越近，方天路反而一臉坦然，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釋然。
“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強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聶誌豪的胳膊。
阻止了他繼續下劈的匕首。
“盛先生？！”聶誌豪轉頭看著我，滿臉的不解，“什麼意思？”
“聶公子，無意管你們的家事。”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誠懇地說道：“可我是三位老爺子推選出來的小管家，目的就是維護三個商會的和平……方老會長德才兼備，在西南地區威望極高，是華章商會負責人的不二人選……盧百萬死了以後，再沒有這麼合適的人了！而且他隻是想救回女兒，並沒有真的想偷襲你……我的建議是，請教一下聶老爺子，否則很容易給華章商會帶來不可挽回的傷害……”
“是啊！”薑樂在旁邊連忙接話道：“自從孫翻江過世，正德商會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正經的負責人……這就是前車之鑒啊！”
其實我對方天路沒什麼好感，這老家夥以往沒少和龍門商會作對。
但此刻幫他求情，完全是看在方芸汐的麵子上。
我常年在各地奔波，對幾個商會的情況了如指掌，深知西南那邊人才匱乏——主要得益於最近幾年的掃黑除惡，確實很少再見到什麼江湖大梟——方天路已經是矮子裡拔將軍了，如果將他殺了，華章商會必定會陷入難以為繼的困境。
因此我從這個角度說情，隻要聶誌豪肯打電話，這事基本上就有轉機。
畢竟聶雲峰一向以大局為重，肯定會留方天路一條命的。
“……有道理。”聶誌豪還是很給我麵子的，他微微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似乎覺得我所言有理，當即便從兜裡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因為此時已是淩晨，聶雲峰自然早已入睡，鈴聲足足響了好幾遍才被接通。
“怎麼回事？”聶雲峰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疑惑和焦急，這個時間點來電確實容易讓人多想。
“爸，我這發生點事……”院中，當著眾人的麵，聶誌豪一五一十將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同時將自己的決定，以及我的說法，全都如實彙報。
“阿力說的沒錯。”聶雲峰聽後，便立刻說道：“方天路隻是想救女兒，不是真的想偷襲你……而且，盧百萬死了以後，是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華章商會……功大於過，原諒他這次吧！”
雖然隔著電話，但因為院子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聶雲峰的聲音又低沉有力，所以清清楚楚地傳到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謝謝聶老爺子！”方芸汐激動地大聲叫著，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謝謝聶老爺子！”曲無痕等一眾華章商會的人也都紛紛開口道謝。
一時間，院子裡回蕩著此起彼伏的道謝聲。
倒是方天路沒什麼反應，一張臉依舊呆板，雖然他活下來了，但還是沒能救出女兒，眼神裡滿是失落與無奈。
“行了爸，我知道啦！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聶誌豪道了聲彆，掛了電話，接著便衝四周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眾人紛紛閉上了嘴，院子裡又恢複了寂靜。
“你們都聽到了，我爸不讓我殺方老會長……”聶誌豪微笑著。
"是……是……"曲無痕等人紛紛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笑。
“但我決定不聽我爸的話。”聶誌豪再次拔出了匕首。
說罷，他便彎下腰，雙手緊緊握住匕首，毫不猶豫地一刀捅進了方天路的心口。
“呃……”方天路慘叫一聲，鮮血如泉湧般從他胸口彌漫而出，目光裡滿是不可思議，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但最終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生命的氣息也隨之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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