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也坐。”喬毅雖然身份尊貴，但平易近人、麵容慈祥，看上去沒有一丁點的架子。
我和白狐便走過去，挨著薑樂依次坐下。
自始至終，梁無誌也笑嗬嗬的，看不出任何的排斥和惡意，反而笑嗬嗬地給我們幾人都倒上茶。
“樂樂啊，這茶你嘗一嘗，禦前十八棵，西湖龍井中的極品，一年隻出二兩，產量極其稀少，當年乾隆皇帝的最愛！不是在喬先生這，咱們哪裡能喝得上？”梁無誌春風拂麵，眉梢眼角間都是得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茶是他家的。
“謝謝大伯。”雖然之前發生過一些衝突，但當著喬毅的麵，薑樂也不好冷著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未必品嘗出什麼滋味來了，但還是非常給麵子的讚歎道：“果然好茶，喝一口渾身上下都舒服了。”
“那你可要多喝幾口，保準延年益壽！”梁無誌笑眯眯的，又幫他續上了茶。
我和白狐則始終沒有說話，這個地方實在輪不到我們兩個開口。
“梁樂……”等梁無誌倒完了茶，喬毅背靠著雕花座椅，身子微微挺起，雙手置於桌麵，幽幽地道：“你父母被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要報仇。”薑樂同樣坐直身子，認認真真地回答道：“不過我剛做了西北地區的大管家，很多業務都還不熟，打算先詳細了解下，等局勢都穩定了，就展開我的複仇計劃。”
“不用。”喬毅搖搖頭，“你專心複仇的事情就可以了，務必要將那個葉輝煌抓捕歸案，為你親生父母報仇雪恨！”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嫋嫋的茶香在空中飄浮。
我注意到，梁無誌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什麼意思？”薑樂當然聽出話裡有話，微微皺起眉頭。
“意思就是，你彆做西北地區的大管家了。”喬毅直接挑明，乾脆利落地說：“你還年輕，各方麵閱曆也不夠豐富，勝任不了這個職位，還是再多曆練幾年吧……”
“……那誰來做西北地區的大管家？”薑樂的聲音略略有些發顫。
“你的大伯，梁無誌。”喬毅認認真真地說：“無論能力、手段還是資曆，他和你父親都不相上下！如今你父親去世了，你的根基又淺，讓他先當著吧！等他年紀大了，你也差不多成長起來了，到時候再決定新的西北區大管家人選。”
“樂樂啊，我看好你！”梁無誌仍舊笑眯眯的，再次舉起茶壺，幫薑樂續了水，“等我退休，大管家肯定還是你的。”
這餅真是又大又噎。
梁無誌現在不過六十歲出頭，按照現代人的壽命以及醫療條件，如果不是突發惡疾，少說要活到九十歲，等他退休要多少年？
終於知道為什麼從進來開始，梁無誌就總是笑個不停了，原來是已經搞定了喬毅，將大管家的位置握在自己手裡了！
我和白狐對視一眼，均是咬牙切齒，顯然都很憤怒，可又無可奈何。
我們身份卑微，根本沒有說話的份，也隻能做薑樂的精神支柱。
“喬先生……”薑樂的氣息明顯有些粗重起來，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我爸去世之前，明確說了讓我做大管家，也不止一次公開說過我是大管家的繼承人……”
“這是應該的，換成任何一個人，也會優先考慮自己兒子！”喬毅先是表示認可，接著說道：“可誰做大管家，終究是由我決定的，你父親隻是有建議權而已……梁樂，你彆著急，我不是不看好你，隻是覺得你還年輕，還需要再曆練幾年……”
“是啊樂樂，我都六十歲了，身體一天比一天差，沒準哪天就一命嗚呼啦！不像你，正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遲早有天可以接替我的位置！”梁無誌還是笑嗬嗬的，甚至站起身來，隔著桌子拍了拍薑樂的肩。
“不要碰我！”薑樂當然無比惱火，“啪”的一聲將梁無誌的手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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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這孩子……”梁無誌疼得齜牙咧嘴，拚命地甩著手，上麵赫然多了幾道猙獰的紅印子。
“梁樂，你乾什麼？！”看到這幕，喬毅也發怒了，突然拍桌而起，臉上滿是怒火，“不服從我的命令是不是？！”
屋子裡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我和白狐都忍不住為薑樂捏了把汗，各自悄悄伸出手去，拽著薑樂的胳膊和衣襟，示意他千萬不要衝動。
薑樂本來已經決定忍了，偏偏梁無誌還要裝老好人，站起來勸著喬毅：“喬先生，你彆激動，樂樂年紀還小，不理智是正常的，我是他的長輩，還是他親大伯，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少在這裝好人！”薑樂終於忍無可忍，“噌”的一聲站起身來，指著梁無誌的鼻子罵了起來，“被我爸壓了幾十年的玩意兒，有什麼資格做西北地區的大管家……”
“閉嘴！”喬毅徹底怒火中燒，“你爸壓了他幾十年，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有本事也壓著他，我現在就把大管家的位子給你！”
“好，那就這麼定了！喬先生，你等著瞧吧，我一定壓著他！”薑樂滿臉慍怒，伸出一根手指，怒氣衝衝地指著梁無誌。
眼神淩厲到幾乎殺人，要不是場地不合適，薑樂恐怕能當場宰了他！
“……”似乎是被薑樂的氣勢給嚇到了，梁無誌的一張臉漲紅，愣是沒說出什麼來。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喬毅幽幽地道：“對了，既然梁無誌是西北地區的大管家，正德商會的指揮權自然也到他手上了……回頭辦理一下交接手續！”
“……”薑樂沒有回話，轉身往外走去。
我和白狐立刻跟上。
走出堂屋，關上門的刹那，薑樂站在院子裡麵，抬頭看著頭頂瓦藍藍的天空——曾經的京城滿是霧霾，如今經過幾年的治理，空氣已經非常清新且透亮了——他長長地呼了口氣，眼神之中滿是堅決。
前所未有的堅決。
哪怕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
喬毅似乎以為我們走遠了，隔著門的堂屋裡麵，傳來他略顯惱火的聲音：“梁無誌，你搞什麼，剛才怎麼被他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不……不是……我是不想和年輕人計較……”梁無誌狡辯著。
“大管家的位子，是你苦苦哀求來的，最好成點器，不要辜負我的栽培！”喬毅越說越怒。
“放心吧喬先生，要是連個孩子都搞不定，那我就白活這麼大年紀了……”梁無誌立即下了軍令狀。
薑樂冷笑一聲，滿臉都是不屑，隨即邁開兩條長腿往外走去。
我和白狐也再次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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