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學找我幫忙是正常的,畢竟我之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雖然沒人知道第七局是個什麼東西,但是看到警察對我畢恭畢敬的態度,還說“池州公安局全體成員任我調遣”之類的話……
傻子也知道我來頭不小了!
可我沒想到第一個找上來的人會是宋語汐,畢竟同學聚會才剛結束不久,一般人不會這麼快就找我,否則也顯得太功利心了,怎麼著也得到第二天、第三天。
而宋語汐,並不像是那麼沒有邊界感的人。
好在我對宋語汐的印象很好,並不覺得她是趨炎附勢的人,猜測她真有什麼棘手的困難,實在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才找我。
更何況,我也有事找她幫忙,這下可以互惠互利了,便點點頭說:“嗯,你坐下慢慢說!”
“吳秘書,我就在這裡說……”宋語汐仍舊站在我的身前,兩隻手來回捏著衣角,聲音也非常低,整個人看上去很卑微。
之前在飯店裡的經曆,看得出來對她影響很大,在我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第一,彆叫我吳秘書,叫我吳華;第二,讓你坐你就坐,咱倆是平等的。”我認真道:“小汐,咱倆是同學,可不是上下級!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變化。”
“嗯……”宋語汐這才輕輕應了一聲,終於下定決心,隨即雙腿一彎,坐在了我對麵,但一雙手仍舊捏著衣角,顯然還是非常緊張。
我招手讓服務生過來,隨便點了兩杯咖啡。
等服務生離開後,我便看向宋語汐,示意她可以說了。
宋語汐抿了抿唇,兩隻拳頭也握起來,似乎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說,沉默了幾秒後,終於講了起來:“吳華,事情是這樣的,我爸前段時間坐牢了……”
我認真地傾聽著,從她詳細地講述中,才知道宋語汐的家庭也不怎麼樣,母親早早就去世了,父親是個賭狗加酒鬼,還有偷雞摸狗的毛病,要賬的天天上門,總之從小到大就沒有安生過。
前些日子,父親賭輸了錢,跑去偷電瓶車,當場被附近居民抓個正著,不僅當場打了一頓,還將他給捆了起來。
扭送到派出所後,在警察的詢問下,又牽扯出以前的一些犯罪事跡,如今已經審了一個多月,每天在拘留所裡待著,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聽到這裡,我感慨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想到宋語汐這麼好的姑娘,家裡卻是這個樣子的,誰聽了不心疼?
同時,我以為宋語汐想把她爹給撈出來,都已經做好準備給石強打電話了,結果她隻是低著頭說:“我爸一到這個季節就長凍瘡,渾身又癢又疼,很難受的……我一直想送點藥進去,去拘留所找過好幾次,但是根本沒有人搭理我,他們還警告我不要妨礙公務……”
“……就這啊?”聽到她的訴求,我自然是一愣。
“嗯……”宋語汐仍低著頭,輕輕咬著牙說:“我爸雖然是個混蛋,但他對我還是很好的,我肯定不能不管的啊……這都好幾天了,他的凍瘡肯定很嚴重!吳華,你能幫我這個忙嗎,要是不能也沒關係,咱倆畢竟隻是同學,是我唐突了……”
“不是……”我趕緊說:“你確定隻是送點藥,沒有其他的訴求了?比如,將你爸撈出來之類的……”
“不不不……”宋語汐立刻搖頭:“我爸確實犯了罪,讓他接受教育是應該的,能送點藥已經非常好了,不敢再奢求其他的!”
“行吧。”我隻好點點頭,“你的藥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每天帶在身上,隨時都可以去!”宋語汐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包,拿出一管藥膏來遞給我,說:“真是治凍瘡的,不是什麼違禁品!”
我將藥膏接過來查看了下,確定沒有問題,又遞回去,說道:“嗯,那就走吧。”
“……可以嗎?”宋語汐一愣。
“當然可以,實在太簡單了!”我站起身,“走吧,現在就去。”
“謝謝你,吳華!”宋語汐也站起身,整個人非常激動,眼睛裡亮閃閃的,淚水都快流出來了:“因為這件事情,我好幾天睡不著覺,愁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幸虧遇到了你!”
“小事情,不值一提!”我微笑著,隨即帶著宋語汐出門,心裡則想正好,這次幫了你忙,下次就該你幫我了。
出了咖啡館,打了輛出租車,一邊讓司機朝拘留所的方向去,一邊給石強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宋語汐的事情。
這種小事,無論放在哪也不是問題,石強當即答應下來,還話裡有話地問道:“吳秘書,確定隻是送藥,沒有其他的要求麼?”
言外之意,就是放出來也沒問題。
“沒有了,就是送藥!”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直接說:“開個綠燈就行。”
宋語汐沒說放人,我自然不會主動攬這個活——而且宋語汐說得沒錯,像她爸那種人,關進去接受一下教育,反而是件好事。
“那實在太簡單了,我現在就安排。”石強隨即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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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藥這種事情,哪怕稍微有點關係都能輕鬆辦成,但如果確實一丁點關係都沒有,還真就難於上青天了。
有石強的幫忙,自然是很容易的,我們到了拘留所裡,很輕鬆就見到了宋語汐的父親,並順利將藥膏交到對方手上。
整個過程,一位領導親自陪同,對我也是畢恭畢敬,顯然從石強那裡得知我的身份了,並和石強一樣,反複詢問我是否真的隻是送藥,有沒有其他的吩咐和命令了?
我想了想,這麼大動乾戈,隻送一管藥膏確實不太像話,便說給老頭換個好一些的環境吧,彆再讓他每天睡廁所旁邊了,然後床墊子和枕頭換新的,吃的也好一些,要求頓頓有肉。
“其他就沒什麼了,該怎麼教育就怎麼教育,務必幫老頭改掉賭博和酗酒的習慣。”我交代道。
“放心,我們最擅長這個了,保證他出去以後,成為一名合格的男人!”領導也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當即拍著胸脯保證下來,並且現場就安排給宋語汐的父親換號房、換床鋪、換枕頭。
從監室裡出來,領導卻不肯放我走,將下屬都集中到院子了,請求我務必給大家講幾句話。
顯而易見,他沒接觸過我這麼大的領導,好不容易逮著一次機會,必須物儘其用,也算是給自己的單位增光添彩了。
拗不過他的熱情,我隻好隨便講了兩句,反正就是一些車軲轆話,什麼“安全無小事”“規範促公正”之類的,眾人一陣又一陣地鼓掌,仿佛聽到了什麼仙音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