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裡,是無數停滯的紅色尾燈,像一條被凍僵的血脈。
“希雅!”他轉回頭,心猛地一沉。
她的手正一點點從他掌中滑落,指尖冰涼,眼皮沉重地垂下。
“希雅!希雅!”他聲音撕心裂肺,用力拍她的臉頰,“彆睡!看著我!求你……看著我!”
沒有回應。她像一片雪,正緩緩沉入無邊的寂靜。
他瘋了一樣解開安全帶,一把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她的頭靠在他肩上,滾燙的額頭貼著他的頸側,呼吸灼人。
“堅持住……求你了……”他喃喃著,聲音破碎,眼淚終於砸下來,混著她額角的冷汗,滾進衣領。
他知道雙胞胎破水早產意味著什麼——宮內感染、缺氧、窒息……每一個字都是懸在頭頂的鍘刀。
而她,正獨自承受著這一切。
“裴語遲……”她忽然睜開眼,唇色慘白如紙,氣若遊絲,“萬一……我撐不住……孩子……交給你……”
“不會的!”他第一次對她吼,聲音嘶啞,淚水模糊了視線,“沒有萬一!你聽見沒有?沒有萬一!你必須活著!你和他們,都必須活著!”
他抱得更緊,仿佛要將自己全部的體溫、心跳、呼吸都渡給她。
車外,風雪咆哮,世界死寂。
車內,隻剩她微弱的喘息,和他近乎崩潰的低語。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中——
嗚——嗚——
遙遠的雪幕深處,一道刺目的藍光撕裂了風雪。
緊接著,是救護車尖銳而堅定的鳴笛,由遠及近,穿透層層雪牆,像一把利刃,劈開了死局。
是廖敦敏。
他沒有等他們抵達醫院,而是立刻聯係楓林中心醫院,派出救護車逆向出診,冒著風雪,朝他們被困的方向疾馳而來。
“快!產婦破水了!雙胞胎,可能早產!”車門剛開,醫護人員已衝上前來,動作迅捷如風。
擔架迅速展開,希雅被小心翼翼地抬上。她最後看了裴語遲一眼,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話。
裴語遲緊隨其後,一腳踏入雪中,深及腳踝。他死死攥著希雅的手,不肯鬆開,直到醫護人員將她推入救護車,他才被半推半拽地上了車。
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漫天風雪。
車內應急燈慘白閃爍,監護儀發出規律的“嘀——嘀——”聲,像生命的倒計時。
希雅躺在擔架上,氧氣麵罩覆在臉上,臉色依舊蒼白,但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在回應他緊握的手。
裴語遲跪在她身邊,額頭抵著她的手背,肩膀劇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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