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立刻徹底清醒，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額頭，果然有些燙。她的臉色變了。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開口：“叫醫生！”
裴語遲抱著孩子快步衝向走廊，腳燈的柔光此刻像一條急切的引路線。很快，值班護士推著小車趕來，熟練地為孩子測溫、檢查。
“38度3，還不算太高，應該是輕微感染，或者穿得太厚。”護士柔聲安慰，但還是建議送到觀察室做進一步檢查。
裴語遲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他的掌心已經被孩子的體溫燙得發麻。
直到護士輕聲說“沒事的，先觀察一下”，他才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般站在原地，額頭沁出一層細汗。
希雅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十幾分鐘後，護士回來告知隻是輕微著涼，已經處理好。孩子被重新放回搖籃時，裴語遲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從懸崖邊上走了一圈。
他回到床邊，看著兩個孩子安穩地睡著，胸口的那份幸福感，比剛才更加沉重而真實。
他重新躺下，輕輕伸出手，將希雅的手握在掌心。
“睡吧。”他的聲音很輕。
希雅閉上眼，嘴角彎起。四個人，再一次安穩地被夜色包裹。
天光初透，灰藍的晨靄還浮在窗欞外，房間靜得能聽見呼吸的韻律。
慕希在嬰兒床裡動了動，小嘴一嘬，發出一聲奶氣十足的“嗯呀——”，像一顆小石子落進寂靜的湖。
裴語遲幾乎是瞬間就醒了。
他沒有驚動身旁的希雅，隻極輕地掀開被角，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動作熟稔得像月夜裡巡邏的貓。
他彎腰抱起那團軟乎乎的小身子，順勢將孩子的小腦袋輕輕抵在自己肩窩，一邊拍著，一邊走向窗邊。
玻璃外，東方天際正悄然裂開一道金邊，雲層被緩緩點燃，由灰藍漸次染成橙紅。
他微微側身，讓晨光斜斜地照進孩子睜大的眼睛。
“看，”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笑意，像在分享一個隻有父子才懂的秘密，“太陽要出來了。”
他頓了頓，低頭在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上蹭了蹭，繼續說：“爸爸今天隻能陪你們到傍晚……你要和妹妹一起，乖乖的，彆讓媽媽太累，替我多心疼一下媽媽，好不好？”
那語氣，認真得像在托付家國大事。
希雅不知何時已悄然睜眼。
她側躺著，望著那對父子的剪影——男人穿著洗得柔軟的深灰色棉質睡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衣角還沾著昨夜哄睡時不小心蹭到的一點嬰兒潤膚露的痕跡。
他高大的背影微微弓著，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那團柔軟，仿佛懷裡不是個孩子，而是捧著一團怕驚散的晨光。
小小的慕希窩在他臂彎裡，腦袋靠在他肩頭，一隻小手無意識地攥著他的領口，像攥著最安心的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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