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敦敏笑了,那種發自心底的、毫無保留的笑容,讓他整個人的線條都變得柔和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慕希極小極軟的手,去觸碰兔子最柔軟的背部絨毛。
“輕輕的啊,小希,它們是小妹妹,要保護好。”他低聲說著,語氣裡的耐心和珍視,近乎一種本能。
“不怕不怕,”廖敦敏小心翼翼打開籠門,讓兔子試探著爬出來。
兔子果然溫順地蹭到慕雅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拱她的小拖鞋。慕雅咯咯笑起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裴語遲站在一旁,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
廖敦敏陪著孩子們蹲在地上,笨拙地喂兔子吃胡蘿卜,被兔子蹬了一腳,笑得像個第一次當爹的毛頭小子。
“你……你不是最討厭‘非必要情感投射’嗎?”裴語遲終於開口,“上次開會你還說‘寵物是低效的情感替代品’。”
廖敦敏頭也不抬,正用紙巾給白色的那隻擦爪子:“那是上周。這周我改主意了。”
“為什麼?”
這個曾多次明確表示婚姻不在人生計劃內的男人,此刻跪在地上,西裝褲皺了也毫不在意。
“廖敦敏,我真服了你了。”裴語遲語氣裡滿是無奈,卻又帶著一絲好笑,“你對自己那套‘不婚不育保平安’的理論踐行得那麼徹底,我以為你對小孩子完全無感。結果呢?你這乾爹當得比親爹還卷!”
廖敦敏頭也不抬,繼續用誇張的語氣逗著孩子們,理所當然地回道:“那能一樣嗎?工作是責任,帶娃是享受!再說了,彆人家的小孩哪有我們慕希慕雅萬分之一的可愛?玩彆人家的孩子哪有玩自家……啊不是,是疼愛自家乾兒子乾女兒來得理直氣壯!”
裴語遲看著廖敦敏那副“傻乾爹”模樣,終於忍俊不禁,沒好氣地笑罵道:“你們一個兩個,那麼喜歡孩子能不能找個人自己生去?成天來玩我的孩子算怎麼回事?”
廖敦敏立刻順杆爬:“頭兒,自家孩子,怎麼能叫‘玩’呢?這叫深度用戶體驗調研和情感投入!對吧,小希?喜不喜歡小兔子?”他最後一句是對著慕希說的,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小慕希適時地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呀!”,仿佛在回應。
就在這時,一道銀灰色的巨大身影如同閃電般從沙發後竄出——是青黛。
青黛那雙翡翠般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微微放大,它優雅地踱著貓步,爪墊輕柔地踩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啪嗒啪嗒"聲。
那條蓬鬆的尾巴高高豎起,尾尖輕擺著,仿佛一根毛茸茸的問號。
“這兩個白色的小毛球是什麼神奇的生物?”
“咯咯咯……”慕雅搖搖晃晃地跑過來,頭上的小辮子隨著她的步伐一顛一顛的。
她毫不畏懼地撲向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青黛,熟練地跨坐上它毛茸茸的背部。
青黛頓時軟了下來,順勢側躺在地,露出柔軟如雲朵的腹部,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慕雅那雙胖嘟嘟的小手緊緊抓住青黛頸部的長毛,小屁股穩穩當當地坐在貓咪寬闊的背上。
青黛感受到小主人的重量,舒服地眯起眼睛,那毛茸茸的大爪子不時伸向籠子,試探性地碰了碰,籠子裡兩隻小白兔也好奇地豎起耳朵。
慕希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兩隻小手在青黛毛茸茸的肚皮上胡亂抓撓著。
“小心點,青黛的爪子很大呢!”廖敦敏笑著提醒,但青黛顯然比他更有分寸。
兩隻小兔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嚇得縮成了兩個毛球,它們的小鼻子不停地抽動著,粉紅色的三瓣嘴一張一合。
廖敦敏一把將青黛抱起,那一瞬間,青黛的身體完全放鬆,四條腿自然下垂,像個毛茸茸的大布娃娃。
他的手指穿過青黛柔軟的長毛,青黛的頭輕輕蹭著他的胸膛,發出更加響亮的呼嚕聲
“啊啊……”慕希指著籠子,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口水順著小嘴角流下來,在下巴上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跡。
慕雅也不甘示弱,揮舞著小拳頭,“咿咿呀呀”地叫著,仿佛在和兔子們進行著隻有她才懂的對話。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青黛的毛在光線下閃著絲綢般的光澤。
慕希和慕雅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兩個熟透的蘋果。籠子裡的兔子們似乎也被這溫馨的氛圍感染,膽子漸漸大了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黑豆般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觀察著這個充滿愛意的新家。
一種複雜的情緒在裴語遲心中悄然湧動。
人工智能的發展,在加劇隱私焦慮的同時,是否也正在催化這種新型的情感共同體?
技術或許冰冷,但驅動技術的,以及因技術而聯結的情感,卻可以如此溫熱。
保護,不意味著隔絕。
參與,不意味著犧牲。
科技的最高使命,或許不是展示炫技,而是為人類最珍貴的情感與關係,構建一個更安全、更自由的“守護層”。
裴語遲的目光從廖敦敏的臉上,移到孩子們好奇興奮的眼睛。
他的眼神變了。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該如何回應宋主任。
他走到廖敦敏身邊,也蹲了下來,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那隻小兔子的耳朵。
“這倆小東西,”裴語遲的聲音恢複了往常的沉穩,“叫什麼名字?”
“還沒起,等著小希和小雅賜名呢。”他柔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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