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中刃!
若是沒有妖刀村正,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大概率會是個還沒走出南京安全市,自認天才卻又平凡的人吧。
自從十五歲的那個夜晚,項塵自項穹的手中拿過妖刀至今的三年,除了那次被陷害入獄之外,項塵從未讓妖刀村正離過身。
三年中的寸步不離,項塵早已習慣,妖刀安靜躺在刀鞘之中的樣子。
項塵與蒼典曾經討論過,究竟何時他才能嘗試拔刀出鞘。
當時蒼典的建議是,八星以下不可嘗試,十星以後較為穩妥。
妖刀並非不能出鞘,但蒼典當時隱隱猜測,妖刀出鞘之時對項塵的最大考驗,或許並非是來自肉體,而是靈魂。
但在今日,在項塵本身還處於四星中段之時,黔驢技窮的他麵對難以力抗的朱正烈,終於被逼到了這一步。
……
在項塵的手搭上刀鞘上時,整柄妖刀都跟著顫栗了起來。
項塵牙關緊咬,他猛地喘了幾口粗氣,狂跳的心臟怎麼也無法平息,無奈之下,項塵便在心臟近乎蹦出胸腔的狀態下,右手猛地上提。
滄啷!
破布包裹著的刀鞘中,妖刀村正被拔出了一小截。
就這一小截後,項塵不動了。
他身上的氣息在迅速增長,很快便從先前退出妖變的程度暴漲到了六星巔峰,這也是他的肉身承受極限所在。
磅礴的妖氣湧入了他的體內,卻並未衝垮他的身體,這讓項塵鬆了口氣,看樣蒼典的猜測並未出錯,即便是出鞘以後,項塵身為妖刀之主,也並不會遭到妖刀的惡意反噬,畢竟若是那無邊無際的磅礴妖海直接儘數湧入他的體內,就算他是武道大師,也絕對會被直接撐爆。
但還不待項塵繼續,突然好似有一柄無形大錘,毫無征兆地一錘轟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項塵不受控製地慘嚎了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聲慘叫極為淒厲,把正要出手的朱正烈都是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看到項塵正極端痛苦地跪倒在地,不斷用頭砸向地麵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搞什麼東西?這就磕上頭了?嗬,小崽子,就算你再怎麼求爺爺,也是沒用,彆露洋相了。”
朱正烈大笑著搖了搖頭,懶得再去理會項塵,他的不屑到了極致,什麼天才?不過是可憐的磕頭蟲罷了。
隻不過項塵可並未衝他磕頭,之所以他會做出這般舉動,實在是因為他的頭顱快要痛得裂開了。
項塵從未體會過這般痛苦,好似有萬千蟻群在瘋狂地向他的腦子裡鑽。
痛,痛徹心扉!
夾雜在這痛苦之中的,是一種久違的失控感,沒人能看得到,此時項塵低垂的眼瞼下,一雙瞳孔隱隱有潰散之勢,同時一股猶如實質的猩紅在悄然凝聚。
這種淩亂的感官,讓項塵處在一種光怪陸離的狀態中,一麵苦不堪言,一麵世界都在離他遠去。
就在此時,項塵的印堂穴與百會穴交彙之處,突然亮起。
這裡是他的泥丸宮。
在泥丸宮亮起後,項塵猶如被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泥丸宮處,這是他的識海。
場景一變,項塵在一片虛無空間中睜開了雙眼。
他震驚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這是……我的靈魂?”
他之所以能夠確定,是因為此時的感覺,和以往兩次進入妖刀村正時,如出一轍。
唯一的不同便是,此時他的這尊靈魂體小人,已經蒙上了一層淺黑色,而在這片虛無空間,也就是項塵的識海中,更是有一股不同於妖氣的黑色彌漫。
先前泥丸宮的點亮,就是項塵靈魂體被激活發出的熒光,這熒光短暫地逼退了那些黑霧一瞬。
但這些黑霧在“猶豫”了一陣後,便繼續撲上。
當黑霧和項塵的靈魂體小人接觸到的一瞬後,項塵的靈魂體猛地發出一聲聲尖嘯。
他一瞬間便明白了,先前的痛苦是來自哪裡。
是那黑霧!
但當項塵的意識回歸靈魂後,此時的項塵,便有了一分抵抗的資本。
人的意誌是什麼,意識又是什麼?
衡量一個人靈魂的強弱程度,便取決他的意識,精神力強悍者,甚至能做到意識出魂,感知彌漫四麵八方。
早在許久以前,還在魔都的時候,項塵便在與雲紹軒的交手之中點亮了泥丸宮。
靈魂力量不同於真氣與氣血,哪怕項塵並未有意識地對其磨礪,在他這段時間的修養之中,項塵的精神力量便在自行地不斷提高著。
點亮泥丸宮後的這段時間,也是他靈魂之力提高最為顯著的一段時間。
今日的項塵,其精神力量早已今非昔比,最直接的體現,便是他那凝實了數倍的靈魂體。
若說精神力量是兵,那意誌力就是將。
精神力量再強,若是放在一個意誌力薄弱的人身上,那便也是散兵遊勇,看似強悍,實則打不了硬仗。
而若是空有超強的意誌而未曾修煉過靈魂,那充其量也隻能算得上是一個心性堅韌的普通人罷了,或許意誌力極佳,麵對任何挫折都不會氣餒,但遭遇到此時項塵靈魂所承受的苦難時,隻怕也是會瞬間靈魂解體,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萬幸,在妖刀世界十年煉心之後,又經曆了數次武道之心的明拭,此時項塵的意誌,已是近乎達到了他這般年紀和實力的極限。
而精神力的暴漲,讓他的意識也是極強。
項塵咬緊牙關,意誌作將,意識化兵,兩相配合,與那黑霧義無反顧地對轟在了一起。
黑霧太強了,它們近乎完全侵占了項塵的識海,項塵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黑霧彌漫的識海之中,保持最後的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