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堯認為這些活動都是暴徒行為。長沙各學校和公眾場所以及祠堂廟宇,全駐滿了軍隊,整個長沙城就像一座殺氣騰騰的兵營,使學校不能開課,商業及其他正常活動都受到了限製。
同樣在北軍占領下,長沙的情勢,和衡陽、常德完全不同。衡陽和常德的自由幅度就大得多。
安福國會選舉後,有人向張敬堯獻計改選湖南省議會,使它變成一個歌功頌德的禦用機構。
張正苦於被各方責罵,當然立即采納。
可是長沙的商會、教育會、農會、學生聯合會、報界聯合會均以湖南尚未統一為由,拒絕改選省議會,並且組成“各界聯合會”。
張敬堯對於各方的反對大為震怒,下令解散“各界聯合會”,並且逮捕主事人。
這位“張毒”自他督湘後,省城每天都有劫案,奸淫焚殺已成司空見慣。他所駐防的長嶽區被湘人稱為九幽十八獄,稍有身家的人,無不遷地為良,避秦遠徙。
張自己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授意商會會長張先讚,發表通電勸在外的湖南人返鄉,可是沒有一個湖南人願意回到這座地獄來。
曾任內閣總理的熊希齡,本是一位溫和派人物,向來不肯得罪人,看到家鄉受難也無法無動於衷。張曾電保熊希齡為湘災督辦,他不肯接受,反勸張愛護湖南,勿為已甚。
張對熊大為不滿,質問熊說他貪贓枉法有什麼證據,好脾氣的熊熊希齡也火了,憤怒地回張一電。
電雲“以仆所聞,執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計扣留中央鹽稅二百數十萬,附加鹽稅廿餘萬,鹽票私加保護照費一百五十餘萬,錢糧一百餘萬,銅元餘利一百廿餘萬,厘金數十萬,拍賣公產百餘萬,合計八百餘萬。加以中央籌濟軍餉將及千萬。其以勒價收入定為每元四十餘串之錢票,而發出定為每元十五串之錢票,利尤倍蓰。
“執事之軍不過四萬餘,以收入二千餘萬元支出,可抵一半,何至尚欠三個月軍需?殘暴之人及身而亡,富豪之家不世而斬,錢多為害,非為福也。……軍人言行以信為本,執事自問所辦事實,與電紙上之打官話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礦利賣與英商之合同,證據確鑿,而執事電部尚不承認。……”
張敬堯曾把湖南教育經費削減了大半,後來還規定發經費時,要搭發貶了值的裕湘銀行紙幣,但各校都必須以十足收據來領款。
裕湘銀行是張敬堯設立的一家官僚資本銀行,濫發紙幣。
到了最後,張敬堯索性把教育經費提充軍餉,兼飽私囊。湖南各校校長被迫借債度日。
長沙市學校,大多用於駐兵,教職員和學生一出一入都要受到檢查。學校退縮在校內的一塊小地方上課,課堂又兼宿舍又是飯堂、學校校具和儀器圖書都受到嚴重破壞,有的門窗地板也被拆下來作柴薪。
甲種工業學校原有機械實習場一所,供學生實習之用。張敬堯下令將工場機器並入陸軍工場,用鍋爐煎熬鴉片。
一九一九年四月間,上海和會討論撤換湖南督軍問題時,張敬堯命令長沙縣知事稽炳元邀請各校校長到督軍署舉行聯席會議,要挾他們簽名通電挽留督軍為發放教育經費的交換條件。
各校校長不願出賣人格,拒絕簽名,有的逃往省外。張敬堯為之咬牙切齒,恨之入骨。他誣指明德學校校長胡元倓為譚延闓黨,園南女校校長朱劍帆為社會黨。
楚怡學校校長陳潤霖兼任教育會會長,不肯受軍閥的利用,張敬堯就派他的兒子,第五團團長張繼忠帶兵包圍楚怡學校將陳趕走。
一九一九年十一月十日,長沙全城的教職員因無法維持生活,提出總辭職。這一期間,全國各省市罷課運動都是因外交問題而起,都是由學生發動,長沙罷課則因積欠教育經費而起,由教職員發動,成為罷課運動中的一個特例。
湖南學聯兩度被解散,但暗中仍有活動。停課時期,學生從事抵製日貨運動。
十二月二日,長沙學生在教育會焚毀多日以來所查獲的日貨。張敬堯竟派其弟四帥張敬湯帶兵前來,指揮兵士痛毆學生,學生身受重傷者達數十人。
徐慶譽等五人被兵士用麻繩縛起來,並拍攝照片,揚言即予槍斃。
張敬湯當場大罵學生受了熊希齡等人指使,竟敢乾涉商人營業,破壞中日邦交,今後如敢再犯,當以土匪論罪。
此後張敬堯更加變本加厲,指使兵士當街毆打學生,使得長沙的學生們不敢上街,不敢上學。
十二月六日,長沙初等以上學校宣布全體散學,包括教會所辦的雅禮大學。隻有兩個教會女學藝芳和福湘兩校繼續上學。